本还琢磨着“这年轻人会不会仗着陛下宠信摆谱”,见陈璋这般懂规矩,反倒多了几分好感——两榜进士占着“正途”的光,再谦逊知礼,确实值得看重。
韩邦问连忙扶了他一把,手指碰到陈璋的胳膊,见他袖口磨得发亮,心里又多了几分认可(觉得他朴实)。
“陈主事客气了!都是为陛下办事,谈不上指点,往后咱们互相帮衬,把刑案办扎实了,才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他转头对着廊下喊。
“李吏目!快去吏房把陈主事的入职文书取来,再备一套六品公服、铜印——公服要新做的,针脚细点,补子别弄错了!”
廊下那个叫李吏目的小吏愣了一下——入职文书向来是吏房按流程办,尚书从不插手;公服更是要等三五天才能做好,今天怎么让“快点”?
但见韩邦问眼神催得急,连忙应着“哎!马上就来!”,小跑着往后院去,鞋都差点跑掉。
张永在一旁看着,见韩邦问识趣,嘴角勾了勾,慢悠悠开口。
“韩尚书,陈主事是陛下亲自点的人,刑案审核的差事急——最近刑部积了不少旧案,陛下还等着看结果呢,入职手续得办得利落些,别耽误了正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韩邦问拍着胸脯,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张公公放心,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保准让陈主事手续齐全,能直接去刑案房上手办事!”
说着又拉着陈璋往旁边的客座坐,亲自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茶水是刚泡的碧螺春,热气袅袅。
“陈主事刚到京城吧?住在哪处?要是没安顿好,刑部后院有闲置的厢房,收拾干净了就能住,比外面的驿馆清净。”
陈璋双手捧着茶杯,掌心传来温热,连忙回道。
“多谢尚书费心!陛下已让张伴随给晚辈安排了院落,就在刑部旁边的胡同里,走路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不用麻烦衙门了。”
“陛下亲自安排的?”
韩邦问手里的茶壶“哐当”撞在杯沿上,茶水溅出几滴在案布上。
他瞪大眼睛看着陈璋,又转头看张永,见张永点头,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给新官安排住处也就罢了,还是陛下特意吩咐张公公办的?这陈璋在陛下心里的分量,怕是比他想的还重!
韩邦问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里暗暗嘀咕:往后对这陈璋,不仅要客气,还得盯着底下人别刁难,要是让陛下知道刑部欺负他,自己这尚书位置怕是坐不稳了。
不多时,李吏目捧着一个木盒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把木盒放在案上。
“尚书,都备齐了!入职文书、公服、铜印,还有刑案房的钥匙!”
韩邦问打开木盒,先拿出入职文书——上面写着“授陈璋刑部主事,正六品,掌刑案审核、旧案复核,即日起任”,字迹是吏房主事亲笔写的,工整有力。
他拿起朱砂笔蘸了蘸,在落款处一笔一划签上“韩邦问”三个字,又从案下取出刑部的铜印,“啪”地盖在文书上,红印清晰。
他把文书递到陈璋面前。
“陈主事,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签字画押——这文书得存进吏部档,可不能出错。”
陈璋接过文书,逐字逐句看了一遍,没发现问题,从包袱里摸出支小楷笔(是母亲给他的旧笔),在落款处写下“陈璋”二字,字迹清秀却透着刚劲,又按了个指印,双手递回给韩邦问。
“晚辈看过了,没问题。”
韩邦问接过文书,又从木盒里拿出那套青色公服——公服是新做的,面料是上好的杭绸,领口绣着六品官的补子(鹭鸶纹),针脚细密,没有半点线头。
他把公服递过去。
“陈主事先去偏房换上公服?换完了我带您去刑案房认认人——刑案房的老吏懂规矩,会帮您理卷宗。”
陈璋刚要接公服,张永却开口了。
“韩尚书,入职手续办了就行,认人的事不急。”
他看了眼窗外的日头。
“皇爷让咱家给陈大人收拾的院落,还得让他去看看——要是缺床、缺桌椅,咱家好让人赶紧补,免得晚上住得不舒服。”
“明日陈大人再正式来点卯,正好刑案房也能把卷宗理一理,省得今天手忙脚乱。”
韩邦问这才反应过来——张永是特意来送陈璋的,顺便盯着入职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