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封城时是他守西门,抓冯举人时是他端的地窖,昨晚抓煽风的余党也是他,保定的贪腐、百姓的苦,他比谁都清楚,陛下问起细节,他能说清‘冯举人藏了多少粮’‘百姓断粮多久’,不会像锦衣卫那样只报‘贪墨两万两’,漏了百姓的死活。”
“第三,陛下信他。”
王守仁看着沈希仪的方向。
“他是陛下从边军挖来的,去年守宣府打退鞑靼,陛下亲自赐过‘忠勇’腰牌,他说的话,比咱们任何人的奏折都管用——有他佐证,陛下不会怀疑口供的真假,不用再派御史来复核,能早一天下旨,百姓就能早一天安稳。”
这三点砸下来,陆炳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沈希仪破黑风寨、护粮仓的事,他亲眼所见,那些老兵的战斗力,比锦衣卫的缇骑还强。
刘瑾捻着胡须,点头。
“王主事说得对,沈总兵心细,上次查账册,他还帮咱家找出了三个错处,比东厂的账房还准,跟陛下汇报肯定不会漏细节。”
韩文笑着拍板。
“就这么定了,派沈希仪去!”
沈希仪接到命令时,刚带着夜不收从卫所后巷回来。
他按口供上的地图,救了那被关三个月的民女,女孩的父亲正跪在地上磕头,哭着喊“再生父母”。
听说要带要犯回北京,他愣了一下,随即躬身。
“下官遵命!只是保定的防务……”
“有我在。”
徐延德拍着他的肩膀,递过一壶酒。
“放粮、救被掳的百姓、盯漕运总督的余党,我都能应付,你放心去,早把旨意带回来。”
王守仁把口供分成两卷,一卷缝在沈希仪的内衬里,一卷装在铁盒里,锁上三道锁。
“铁盒里的是副本,内衬的是正本,遇到危险先烧副本,一定要保住正本。”
他又指着囚车里的三人。
“钱万贯是漕运总督的表亲,李虎收过总督三千两,王怀帮总督改过漕运账册,路上别让他们串供,更别让他们自尽——他们的嘴,比口供还重要。”
沈希仪接过铁盒,塞进怀里,又检查了囚车的锁。
是锦衣卫的玄铁锁,钥匙只有两把,一把他揣着,一把给了副将。
“下官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
沈希仪转身就走,刚到营门,就对副将低声道。
“去查昨晚抓的奸细,问出漕运总督的余党有没有在沿途设伏,重点查望都、定兴两个驿站。”
半个时辰后,保定府衙外的广场上,五百名京营精兵列成方阵。
个个穿轻甲、背硬弓、腰悬环首刀,马蹄上裹着厚布,却掩不住甲叶碰撞的“哗啦”声。
沈希仪一身银甲,骑在枣红马上,腰间挂着陛下赐的“忠勇”腰牌。
阳光照在甲叶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囚车停在方阵中间,钱万贯三人被铁链锁在车栏上,脸色惨白。
钱万贯偷偷往人群里看。
那里有个穿灰布袍的汉子,是他的管家,正往他手里塞纸团,上面写着“望都驿站有接应”。
王守仁、韩文等人站在衙门口送行。
李老伯带着孙子挤在人群前排,手里举着个布包,里面是六个热馒头。
“沈总兵,路上吃!这是俺家孙子舍不得吃的,沾了福气,一路平安!”
沈希仪弯腰接过馒头,塞给副将。
“分给兄弟们,多谢老伯。”
徐延德拍着他的马镫。
“遇到阻拦,直接亮陛下的令牌,卫所的人敢不接应,你就先斩后奏!”
陆炳抛给他一把锦衣卫的专用匕首。
“这是玄铁的,能破甲,遇到劫囚的,别客气!”
“出发!”
沈希仪举起马鞭,大喝一声。
方阵动了,马蹄声“嗒嗒”响,囚车轱轳滚动。
刚出城门,沈希仪突然勒住马,对副将道。
“传令,前队变后队,往望都方向走,速度放慢,让‘尾巴’跟上来。”
副将一愣,随即明白。
沈希仪早发现钱万贯和管家的暗号,故意引伏兵出来。
果然,走到望都驿站外的树林时,林子里突然射出一排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