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堆满了信件、拓片、手稿,还有一本破旧笔记本,封面写着《无声者名录》。这是她跟随小满行走天下时亲手记录的第一本名册,纸页发黄,边角卷曲,却始终贴身携带。
她翻开其中一页,停在“柳穗儿”三字上,指尖轻轻摩挲。窗外月光洒落,照见桌角一只空茶杯,杯底残留一圈褐色痕迹,形状竟如一张人脸。
她愣住。
再定睛看时,那不过是茶渍罢了。
可就在她欲合上笔记之际,一阵风忽从窗缝钻入,吹动书页,哗啦作响。纸张自动翻至末页,露出一段从未见过的文字,墨色鲜红,似以血写就:
>“阿禾:
>你不必再找了。
>我一直在。
>在每一个孩子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
>在每一口井水变清的瞬间,
>在每一次有人为陌生人的故事落泪的夜晚。
>
>小满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
>这就够了。
>
>??苏砚”
阿禾浑身剧震,猛地站起,环顾四周。屋内无人,唯有风铃轻响。她冲到门口拉开门扉,夜色如墨,庭院空寂。但她分明感到,有人刚刚离去,脚步轻得连雪都不曾压弯。
她跌坐回椅中,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他从未离开。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活在被记住的名字里,活在被说出的故事中,活在那些不愿遗忘的心上。
***
春来雪融,铃林恢复生机。十万铜铃在暖风中轻摇,声音清越悠远,不再凄厉,反倒带着几分欣慰之意。
孩子们又来了。
那位已成为教师的小女孩领着学生伫立铃下,讲述过往种种。她说起小满如何跋涉千里只为寻回一个名字,说起苏砚如何默默书写百年冤屈,说起阿禾如何跪在帝王面前,逼他低头认错。
一个小男孩举手问:“老师,如果我也想做点什么,该怎么做?”
她微笑:“回家问问你的奶奶,她有没有不愿提起的过去。然后,把那个名字写下来,带到这儿来,挂在铃上,或者刻在碑上。只要你说出它,那个人就回来了。”
孩子点头,眼中闪着光。
另一女孩怯生生地问:“要是没人记得呢?要是连名字都丢了呢?”
教师仰头望着那根依旧空白的铜铃,轻声道:“那就替她取一个。叫‘归来’也好,叫‘记得’也罢。名字是最轻的东西,也是最重的。只要你真心呼唤,她就会听见。”
风起。
铃动。
一声轻响,悠悠荡开。
仿佛回应,又像是承诺。
***
数月后,江南志馆那位老学者病重卧床。弥留之际,他梦见自己重回铃林,看见年轻时的自己正与小满并肩站立,手中托着一枚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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