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住所。我在每一个念出‘柳穗儿’的人心里,在每一滴为陌生人落下的眼泪里。我和苏砚一样,成了回声。”
“可我还是想见你。”阿禾声音哽咽。
小满轻轻抱住她:“你每天都在见我。当你坚持写下第一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在;当你拒绝遗忘的时候,我就在。我不是死了,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梦醒时,窗外星河璀璨。阿禾起身披衣,走到书案前,翻开《无声者名录》,在最后一页添上一行新字:
>“柳穗儿,生于永昌元年,卒年不详。
>她曾跋涉千里只为寻回一个名字,
>她曾跪在帝王面前逼他低头认错,
>她曾让千万个无名者重获姓名。
>她不在史册,却活在人心。
>她不是英雄,却是照亮黑暗的光。”
写完,她合上笔记,吹熄油灯。月光洒在桌角那只空茶杯上,杯底的茶渍依旧,形状隐约如人脸。她凝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每次都这样偷看我写字,也不怕累。”
无人应答。但风铃轻轻一响,像是默认。
***
数月后,朝廷颁布新政,设立“补名司”,隶属礼部,专责搜集、核实、刊载历史上遗漏的亡者姓名。首任主官由阿禾举荐的一位年轻女子担任??正是当年那个触摸空白铜铃的小女孩,如今已成长为饱读诗书、敢言直谏的女官。
她在就职典礼上朗声道:“我们不是在修改历史,我们是在修复人性。过去被抹去的名字,不是因为不存在,而是因为掌权者不愿承认他们的存在。今天我们做的,不是施舍,是归还。”
话音落下,全国三百余处“沉默之地”同时点燃魂灯。其中有两处格外明亮:一是岭南陈家村外的古桥,桥头立起一座新碑,上书“林晚照及百余女子之名永志不忘”;二是回响井畔,井口建起一座琉璃亭,亭中悬挂一口铜钟,每逢朔望,便有人敲响三声,诵读当日新增的亡者姓名。
而在更偏远的西南边陲,一支由村民组成的寻名队深入深山,在一处废弃驿站的地窖中挖出数十具骸骨。每具尸骨旁都放着一枚竹牌,上面用炭笔写着简单信息:“张三,湖广人,押解途中病亡”“李四娘,携幼子同赴流放,卒于瘴疠”。
最深处的一具骸骨手中紧握一封信,信封泛黄,墨迹斑驳,收件人写着:“致未来之仁者”。
打开信纸,只见短短几句:
>“吾等不知何罪至此,只知饥寒交迫,同伴相继倒毙。若后人见此,请代为传讯家中:我曾活过,我叫王五,妻儿在杭州西溪柳巷候我归。若有来世,愿生于太平,不必逃亡。”
寻名队队长是一位退休教书匠,读罢当场痛哭。他将信件原件送至补名司,又亲手抄录十份,寄往全国各地学校,附言:“请让孩子们读一读这封来自地狱的家书。”
此事引发轩然大波。舆论沸腾,要求彻查明清两代流放制度的呼声高涨。皇帝不得不下令成立“流徙冤案复查委员会”,并公开承诺:“凡能提供线索者,无论贵贱,皆予奖赏;凡隐瞒真相者,无论官阶,一律严惩。”
***
这一年冬天,雪又下了起来。
阿禾坐在炉火旁,翻阅最新一期的《补名公告》。上面列出本年度新增登记的九万两千三百一十七个名字,其中包括三千余名儿童、五千余位女性、一万三千余名无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