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还拎着个深蓝色的帆布医药箱,边角都磨破了。“过来,把你腰侧的疤给我看看。”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杯底垫着块布,怕烫坏桌面,随即拉过顾怆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眼角的痣都透着执拗。
顾怆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撩起衬衫下摆——一道浅粉色的疤痕横在腰侧,约莫三寸长,边缘还有些不规则的凸起,是上个月在温州爬礁石时摔的,当时流了不少血,简单缝了几针就继续找他。许悠悠的指尖轻轻拂过疤痕边缘,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眼神瞬间沉了下去,自责爬满了眼底:“都怪我,当时要是能让你等会,你也不会遭这份罪……”
“傻话。”顾怆反手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上,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传过来,“能找到你,这点疤算什么?”他的目光落在许悠悠腕上发皱的创可贴,指尖轻轻掀起边角——底下的伤口泛着红,周围的皮肤被水泡得发白,还有细小的鱼鳞粘在旁边。“倒是你,伤口都泡成这样了,还天天剖鱼。”
许悠悠愣了愣,才想起这是昨天被金枪鱼鳍划的,忙说“不碍事”,却被顾怆按住手不许动。他打开医药箱,里面的碘伏、纱布、创可贴都是最基础的款式,却码得整整齐齐,碘伏瓶的标签都贴得方方正正。顾怆倒了点碘伏在棉签上,手腕微微悬着,生怕力道重了弄疼他,一点点顺着伤口边缘涂抹。许悠悠乖乖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灯光把他的睫毛映得很长,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每一根都清晰可见。这是他想了一年的模样,无数个深夜里,他看着照片里的顾怆,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这样近距离看着他,如今愿望成真,指尖的暖意烫得他心口发颤。
贴好创可贴时,窗外的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渔港的灯火在远处的海面上闪烁,像谁把碎钻撒在了黑丝绒上,忽明忽暗。许悠悠起身走进厨房,铁锅与灶台碰撞发出“笃笃”的轻响,接着是水流声、打火声,没一会儿,一股鲜香味就飘了出来。他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清汤里卧着两个圆滚滚的荷包蛋,蛋黄微微溏心,汤面上浮着几只肥嫩的蛤蜊,撒了点翠绿的葱花,香气瞬间填满了小小的屋子。“没什么好东西,就剩点早上的蛤蜊,将就吃点。”他把一碗面推到顾怆面前,自己拿起筷子,却先夹起那个最大的荷包蛋,小心翼翼地放进顾怆碗里,“你找我跑了大半个沿海,肯定累坏了,多补补。”
顾怆低头喝了口汤,鲜美的蛤蜊味混着鸡蛋的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胸口都热了。他抬头看向许悠悠,对方正低头吃面,嘴角沾了点葱花,随着咀嚼的动作轻轻晃。顾怆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那点绿色,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唇角,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顿。许悠悠抬头时,刚好撞进顾怆的眼里,他的眼里盛着灯光,也盛着自己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说话,却有说不清的暖意从眼底漫出来,落在身上,把彼此的影子叠在沙发上,缠缠绕绕,再也分不出你我。
吃完面,顾怆没等许悠悠动手,主动端起碗筷走进厨房。许悠悠跟在后面,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顾怆学着他白天的样子,先把碗里的残渣倒进垃圾桶,再放进清水里冲洗,手指不太灵活地捏着抹布,一点点擦过碗壁,偶尔没抓稳,碗就“叮当”撞一下水槽,溅起细小的水花。水流“哗哗”地响,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浪涛声,还有顾怆小声的嘀咕(大概是在抱怨碗太滑),成了夜里最温柔的旋律。许悠悠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生疏却认真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安稳——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就是有人愿意陪着他,哪怕连洗碗这样的小事都做得手忙脚乱。
收拾好厨房时,许悠悠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递到顾怆手里。睡衣是浅蓝色的纯棉布料,领口有些松垮,边角洗得发毛,却带着淡淡的肥皂香,是他昨天刚用海水晒过的。“只有这个了,可能有点小,你凑合一晚。”他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红,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让顾怆住自己的小屋子,总觉得委屈了他。
顾怆接过睡衣走进卫生间,换好出来时,果然有些紧身,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浅浅的腰线。但衣服上满是许悠悠的气息,暖得让他格外安心。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