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舔著冻土,將冲在最前面的二十余骑狼骑裹了进去。战马的嘶鸣像婴儿啼哭,突厥兵的惨叫声被火焰吞得断断续续,烧焦的皮肉味顺著风飘上城,混著雪的寒气,呛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都史的白狼皮披风在火墙外晃了晃,像朵开在血里的。他的宝石弯刀指向城头,狼骨哨子吹出更急的调子。火墙后的狼骑突然举起湿被,顶著烈焰往前冲,被上的水被烤得滋滋响,蒸汽里裹著焦糊的味,却真的在火墙上烧出了几个缺口。
“云梯!他们架云梯了!”陈玄礼的长戟突然刺出,戟尖穿透最前面那名狼骑的咽喉。少年的动作比往日快了三倍,左肩的旧伤被震得生疼,冷汗顺著脊梁骨往下淌,却不敢有半分停顿——燕离石在火海里的身影总在眼前晃,老帮主断气前攥著紫藤叶的手,此刻仿佛就按在他的后颈上。
狼骑的云梯像串蜈蚣爬上来,铁鉤死死咬住城头的砖缝。陈玄礼的长戟横扫,砸断了最左边的云梯,上面的三名狼骑惨叫著坠下去,却在半空用弯刀割断了云梯的绳索,让后面的同伴得以继续攀爬。华黔云的绕指柔如青蛇出洞,剑穗缠住第二架云梯的木桿,猛地回拽,整架梯子连人带梯翻进火墙,惨叫声混著柴火的噼啪声,像首地狱里的调子。
李隆基的横刀劈开第三架云梯上的狼骑,刀光扫过处,两名突厥兵捂著脖子倒下,血喷在他的玄甲上,冻成了暗红色的冰壳。他的余光瞥见东南角的箭垛后,张诚正用断臂夹著长戟,右手奋力將一名爬上城头的狼骑推下去,自己的大腿却被对方的弯刀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里,白的筋络在寒风里颤。
“张统领!”李隆基的横刀突然转向,刀背砸在偷袭张诚的狼骑后脑。那名突厥兵哼都没哼就栽下去,张诚却踉蹌著跪倒,断臂的布条被血浸透,脸色白得像张纸。
“殿下別管我!”张诚的长戟拄在地上,支撑著自己半跪的身子,“守住城门!他们要攻城门了!”
果然,都史的狼骑分出一队,扛著巨大的撞木冲向城门。那撞木是用整根松木做的,外面包著铁皮,二十名狼骑喊著號子往前冲,铁皮撞在木门上的巨响震得城头的人耳朵疼,门閂的木头开始咯吱作响,像隨时会断掉。
“滚木!砸下去!”华黔云的绕指柔缠住根碗口粗的滚木,用力往城下甩。滚木带著风声砸在撞木上,两名狼骑被扫倒,却立刻有人补上,撞木依旧一下下撞在门上,木屑飞溅得像雪片。
陈玄礼突然抓起身边的火油桶,咬掉塞子就往城下泼。油液顺著城墙流下去,浸在撞木和狼骑的身上,他刚要甩出火把,就被支冷箭擦著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箭垛上,箭羽还在嗡嗡发抖。
“小心!”苏綰的软鞭突然缠上陈玄礼的腰,將他往后拽了半尺。第二支冷箭擦著他的胸口飞过,带起的风颳得皮肤生疼。少年回头时,看见西城墙的方向,绿林营的弟兄们正举著断矛与狼骑肉搏,有人被砍断了胳膊,却用牙齿咬著对方的喉咙一起滚下城头。
“西城墙快顶不住了!”绿林营的二当家嘶吼著衝过来,他的肚子被划开,肠子顺著伤口淌出来,却用腰带死死勒著,“老帮主的弟兄……快拼光了!”
李隆基的横刀猛地劈向一名爬上城头的狼骑,刀身嵌进对方的肩胛骨。他看著西城墙越来越多的白狼皮披风,突然对著城下大吼:“陈玄礼!带二十人去守密道!”他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是最后的退路,绝不能丟!”
陈玄礼的长戟顿在地上,溅起的雪沫子落在他脸上。少年看著西城墙浴血的绿林营弟兄,看著城头不断倒下的羽林卫,突然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这道命令不是退路,是託孤。他猛地跪倒,额头撞在冻硬的城砖上,发出“咚”的闷响:“末將……定守住密道!”
苏綰塞给他一包金疮药和半壶酒:“里面有安神草,疼得受不住就喝一口。”少女的眼眶红了,却笑著推了他一把,“活著回来,我给你接骨。”
陈玄礼带著二十名弟兄衝下城头时,正撞见都史的亲卫突破了西城墙的防线。那些亲卫个个披著白狼皮,弯刀上的宝石在血里闪著光,见人就砍,绿林营的弟兄们用身体堵著缺口,却像被潮水衝散的沙堆。少年的长戟突然刺出,戟尖挑著一名亲卫的咽喉,在人群中劈开条血路,身后的弟兄们紧紧跟著,踩著同伴的尸体往密道方向冲。
密道的入口藏在城隍庙的香炉后,平日里供著太上老君的泥像。陈玄礼一脚踹开泥像,露出后面的石门,门轴上还缠著燕离石亲手系的紫藤绳。他让两名弟兄守在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