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其余人搬来供桌、香炉、功德箱,用铁链捆在一起堵住石门,自己则提著长戟站在最前面,听著外面越来越近的廝杀声。
“玄礼哥,你说……我们能守住吗”一个十五六岁的绿林营少年抱著断矛,声音发颤。他的耳朵被削掉了半只,血顺著脖颈淌进衣领,冻成了冰。
陈玄礼的长戟在地上顿了顿,戟尾的铁球撞出沉闷的响:“老帮主说过,绿林营的弟兄,骨头都是铁打的。”他想起燕离石在火海里的身影,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左肩上的伤疤——那是刚入营时,老帮主用剑鞘敲出来的,说“伤疤是好汉的勋章”。
少年们看著他的伤疤,突然不抖了。有人捡起地上的匕首,有人將断矛绑在胳膊上,庙门外传来狼骑撞门的巨响,石门在震动中发出咯吱声,却始终没被撞开。
城头上,战斗已经变成了白刃肉搏。李隆基的横刀卷了刃,华黔云的绕指柔断了半截剑穗,苏綰的软鞭上掛满了敌人的皮肉。都史的亲卫像潮水般涌上城头,白狼皮披风在尸堆里格外刺眼,最前面的正是都史本人,他的宝石弯刀上沾著头髮和碎肉,眼角的伤疤在血里像条扭动的蜈蚣。
“李隆基!你的人头,本帅要了!”都史的吼声震得城砖发颤,弯刀带著风声劈向李隆基的面门。华黔云的绕指柔突然从斜刺里杀出,剑穗缠住弯刀的宝石柄,红绳勒进都史的皮肉里,留下深深的血痕。
“老东西,你的对手是我!”华黔云的左臂伤口裂开,血顺著指尖滴在地上,与燕离石的血、张诚的血混在一起。他的绕指柔突然变招,剑刃顺著弯刀滑向都史的手腕,动作快得像道青电。
都史没想到这少年如此悍勇,急忙回刀自保,却被李隆基抓住破绽,横刀劈向他的腰侧。突厥壮汉的反应极快,转身用狼皮披风挡住,刀光切开披风的瞬间,里面露出的铁甲火星四溅,竟没伤到分毫。
“就这点本事”都史的弯刀突然翻转,刀背砸在华黔云的胸口。少年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箭垛上,咳出的血染红了半面城墙。都史的弯刀紧接著劈向李隆基,却被对方用横刀死死架住,两人在尸堆里角力,铁靴踩在尸体上发出沉闷的碾压声。
“黔云!”李隆基的横刀被都史压得不断下沉,眼看著弯刀就要劈到自己脸上。他的余光瞥见华黔云挣扎著爬起来,少年的绕指柔斜指地面,剑穗在风中抖得像条濒死的蛇,却突然凝聚起最后的力气,像道离弦的箭射向都史的后心。
都史的反应比闪电还快,侧身避开绕指柔的锋芒,却露出了肋下的破绽。李隆基的横刀猛地发力,刀光撕开铁甲的缝隙,刺进了都史的皮肉!突厥壮汉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反手一拳砸在李隆基的胸口,临淄王像断线的风箏撞在城楼的立柱上,玄甲的甲片碎了好几块。
“找死!”都史的弯刀劈向倒地的李隆基,却被华黔云用身体挡住。刀光扫过少年的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里露出了森白的脊梁骨,华黔云却死死抱著都史的腿,牙齿咬进对方的皮肉里,像头濒死的狼崽。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声。不是狼骑的號子,是中原军队的吶喊!李隆基挣扎著抬头,看见远处的雪原上,一支羽林卫正列著整齐的方阵衝过来,最前面的旗帜上绣著“李”字,在风中展开得像团火——是相王的援军!
“援军!是援军!”城头上的倖存者爆发出嘶哑的欢呼。张诚用断臂撑著身体站起来,长戟指向都史的亲卫;苏綰的软鞭卷著最后一桶火油甩出,在狼骑阵中炸开新的火墙;绿林营的弟兄们举著断矛,从尸堆里爬起来,朝著白狼皮披风的方向衝去。
都史的亲卫瞬间乱了阵脚,前有坚城,后有追兵,不少人扔下刀就想逃,却被羽林卫的长矛钉在雪地里。都史看著越来越近的援军,又看看咬著自己腿不放的华黔云,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弯刀高高举起,就要劈向少年的后脑。
“狗贼!你的对手是我!”陈玄礼的长戟突然从城下衝上来,戟尖穿透了都史的小腹。少年不知何时从密道杀了回来,脸上溅满了血,眼睛亮得像燃著的火。都史低头看著自己肚子上的戟尖,又看看陈玄礼肩上的伤疤,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著血沫子。
华黔云的绕指柔趁机刺穿都史的咽喉,宝石弯刀“哐当”落地,白狼皮披风在风中展开,像只断了翅膀的鹰,缓缓倒在尸堆里。
廝杀声渐渐平息时,相王的羽林卫已经肃清了城外的残敌。李隆基抱著华黔云走下城楼,少年的呼吸微弱得像根线,却死死攥著断了的剑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