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初七人日,戴胜祈年,新燕初衔春色归(2 / 3)

菜就被挖了出来,沾著湿润的泥土,透著股清香味。

日头升到头顶时,货郎担的拨浪鼓声响到了村口。这次货郎担上多了些新奇玩意儿:彩色的琉璃珠,在阳光下闪著光;还有些小泥人,捏得有鼻子有眼,穿著衣裳。“人日买个泥人,能保孩子平安,”货郎吆喝著,把泥人举得高高的,“一文钱一个,便宜得很!”念秋拽著许朗的衣角:“我要个捏著锄头的泥人,像傻柱叔。”许朗笑著掏钱买了两个,一个捏锄头的给念秋,一个抱书本的给月娥。

午后的风里带著香。村头的老杏树不知何时开了几朵,粉白的瓣在风里轻轻颤,像害羞的小姑娘。念秋和月娥摘下几朵杏,插在髮辫上,跑回院里时,瓣隨著脚步簌簌往下掉,像撒了把碎雪。“奶奶你看,我戴了!”念秋凑到张奶奶跟前,张奶奶笑著摸摸她的头:“好看,像个小春姑娘。”

苏晚在厨房摘薺菜。新鲜的薺菜择去黄叶,洗得乾乾净净,放在竹篮里沥水,翠绿的叶子上还掛著水珠,看著就清爽。“晚上做薺菜鸡蛋饺子,”她往盆里倒麵粉,“薺菜清热,吃了败火。”晓梅在旁边打鸡蛋,金黄的蛋液在碗里搅出泡沫,“再加点虾皮,鲜得很。”

傻柱在院里劈柴,斧头落下,木柴“咔嚓”裂开,截面的年轮像朵千层。他把劈好的柴码得整整齐齐,像堵矮墙。“这点柴够烧到春耕,”他擦了把汗,热气在头顶蒸腾,“等过几天,我再去山里砍些硬木,给灶房做个新面案,现在这个都坑坑洼洼的了。”

许朗在厢房整理药材。去年晒的金银、蒲公英、艾草,都用布包著,放在木箱里,他拿出来翻晒,药香混著阳光的味道,在屋里瀰漫。“这些药材能治些小病,”他把金银放在竹筛里,“头疼脑热的,煮点水喝就好,不用总去麻烦郎中。”

傍晚时,天边飘起了晚霞,红的、紫的、粉的,像块大布。念秋和月娥在院里放风箏,许朗做的蝴蝶风箏在晚霞里飞,翅膀上的彩纸闪著光,像只真蝴蝶。“飞高点!再飞高点!”念秋仰著头喊,风箏线在手里“嗡嗡”响,像在唱歌。月娥举著线轴跟著跑,小辫子上的杏掉了,她也顾不上捡。

晚饭吃薺菜鸡蛋饺子。饺子皮擀得薄薄的,能看见里面翠绿的薺菜馅,咬一口,汤汁溅出来,带著薺菜的清和鸡蛋的香,鲜得人舌头都要化了。“这薺菜真鲜,”傻柱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个,“比肉饺子还好吃。”张奶奶夹了个饺子,慢慢嚼著:“春天吃点野菜好,接地气。”

夜里,月光透过窗欞照进屋里,在地上洒下银辉。念秋和月娥躺在被窝里,手里把玩著泥人,念秋的锄头泥人掉了个胳膊,她用糨糊小心翼翼地粘好,像在给它治病。“泥人会不会冷”月娥小声问,把自己的泥人往被窝里塞了塞。苏晚笑著说:“泥人不怕冷,它在给咱站岗呢,保护咱不被坏东西欺负。”

张奶奶坐在炕头,给孩子们讲“人日”的来歷。“很久很久以前,女媧娘娘创世,第一天造了鸡,第二天造了狗,第三天造了猪,第四天造了羊,第五天造了牛,第六天造了马,第七天造了人……”她的声音慢慢的,像流水,“所以初七是人自己的日子,得好好过,才对得起女媧娘娘。”念秋瞪著眼睛问:“奶奶,女媧娘娘现在在哪我想给她磕个头。”张奶奶笑了:“她在天上看著咱呢,咱好好过日子,就是给她磕头了。”

傻柱在厢房里做木活。他在给张奶奶做个小靠垫,木头选的是软和的杨木,刨得光溜溜的,上面刻著些简单的纹,像云,又像水。“张奶奶腰不好,”他用砂纸打磨著木边,“靠这个能舒服点。”刨落在地上,像堆雪。

许朗在灯下看书,是本《齐民要术》,里面讲的都是种地的学问。他边看边做笔记,把有用的地方都圈出来,打算开春教给村里人。“今年得试试新的种法,”他在心里想,“说不定能多打不少粮食。”

院里的老槐树静悄悄的,叶子在月光里泛著青。门楣上的人胜在风里轻轻晃,像串彩色的小灯笼。这便是初七的夜,有人胜的喜庆,有薺菜的清香,更有对生活的热爱,像那刚开的杏,虽然只有几朵,却预示著满树繁的春天,已经不远了。

第二天一早,念秋被窗台上的动静吵醒了。她扒著窗户往外看,只见两只燕子落在窗台上,黑亮的羽毛,白肚皮,正歪著头啄窗台上的碎米,是她昨天撒的。“燕子!是燕子!”她喊著坐起来,裤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奶奶说燕子来,家里要添喜事!”

月娥也跟著跑出来,两个丫头趴在窗台上看燕子,大气都不敢出。燕子啄了几口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