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丹墀风云定(5 / 7)

,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袍袖上的褶皱,眼神中充满了忧国忧民的焦虑。此外,还有几位福建本地的文武官员,皆屏息凝神,等待着主位上的唐王发话。

一名身上带着尘土、脸色因长途奔驰而显得疲惫不堪的信使,正跪在堂下中央,用略带沙哑和急促的语调,一字不落地汇报着刚刚从南京通过快马加鞭、接力传递而来的惊天消息——马士英、史可法疑似发动宫闱之变,软禁了弘光皇帝,逼迫其下诏废除“联虏平寇”之国策,转而“联顺抗清”,并建立了所谓的“抗清民族统一战线”。

当信使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承运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落针可闻。只有众人或粗重、或细微的呼吸声,以及堂外隐约传来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朱聿键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波动,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蕴藏着巨大的波澜:“南京之事,已然明了。诸位……如何看待?但说无妨。”

郑芝龙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呵呵一笑,声音洪亮,带着闽南口音和长期海上生涯养成的爽直与踏实:“殿下,依卑职看,南京城里那位陛下,龙椅怕是坐得不太安稳喽。马瑶草和史道邻这两个人,一个滑头,一个倔驴,能凑到一块干出这等事,怕是真被北边的鞑子逼到墙角了。”他挪动了一下雄壮的身躯,使得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眼中精光闪烁,“这步棋,虽然走得凶险,像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了赌桌,却也未必全是昏招、臭棋。”他站起身,走到厅堂中间悬挂的一幅巨大的沿海舆图旁,伸出粗壮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北方广袤的区域。

“建虏是什么德行?我们在海上跑船的,南来北往,消息灵通,听得太多了。屠城、掠民、强迫剃发,易我汉家衣冠,那是要断我们汉人的根,绝我们祖宗传承的脉。”他的话语粗粝而直接,却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李自成再混账,他进了北京城,也没逼着全城的百姓都跟他一样扎上头巾、穿上号衣吧?说到底,关起门来,肉烂在锅里,还是我们汉人自己的事情。可建虏不一样,他们是外来之敌,是要亡我种族的!”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最后落在朱聿键脸上,语气变得更具算计性:“如今朝廷……嗯,南京那边,既然已经下了明旨,要联合顺、西,共抗建虏。咱们若是不遵,那就是抗旨不尊,首先在道义上就落了下风,给了马士英、史可法他们整治我们的口实。可若是咱们遵了,”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咱们的水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北上协防长江口,控制沿海航道,甚至……可以向南京朝廷,多要些粮饷、器械,名正言顺地扩充咱们自家的实力。这茫茫大海,通往倭国、琉球、南洋的航线,终究还是咱们郑家说了算。至于陆上的厮杀,且让他们——南京的兵、江北的镇、还有北边的闯营——先去跟八旗铁骑拼个你死我活。咱们稳坐钓鱼台,静观其变。”

他的话语,赤裸裸地展现了地方实力派军阀的生存逻辑和扩张欲望,核心是维护和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然而,在“华夷之辨”的民族大义面前,他这种基于利益的算计,恰好与“抗清”的总体目标暂时达成了一致。

郑芝龙话音刚落,黄道周便站了起来。他是一位学问渊博、品行高洁、被士林尊为泰山北斗的大儒,与郑芝龙的视角截然不同。他先是对着主位上的朱聿键深深一揖,姿态端正,语气沉痛而带着金石之音:

“殿下,郑将军方才所言,虽多是从利害得失出发,然细思之,亦不无道理,切中时弊。”他先肯定了郑芝龙话语中的合理成分,随即语调转为激昂,“然,道周今日所言,非为利害,乃为大义。建虏,确为虎狼之师,嗜杀成性,其残暴酷烈,非以往任何边患可比。匈奴、突厥、契丹、女真、蒙古,其初兴或也劫掠,然未有如建虏这般,志不在土地金银,而在亡我种族,毁我衣冠文物,变我华夏为夷狄之巢穴。此乃春秋所言‘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之危局,千钧一发,存亡续绝,就在今日。”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屋顶,直视苍穹:“李自成、张献忠辈,虽为国贼,犯上作乱,逼死先帝,罪无可绾。然究其本质,仍是流寇内患,是朝廷失政、民不聊生所结之苦果。内患或可缓图,施以仁政,徐徐化解。而外侮则如烈焰焚眉,瞬息便可吞噬一切。昔日西晋有八王之乱,内部倾轧不休,终致五胡乱华之祸,神州陆沉,衣冠南渡,血泪斑斑,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他转向南京方向,拱手道:“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