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向空中。淬毒的铁钉、碎瓷片如同死亡的暴雨般向四周激射。凄厉的惨叫声、战马的惊嘶声顿时划破了山林的宁静,当场便有七八名清兵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地不起,那匹瘦马也哀鸣着倒下,将背上的军官甩出老远。受惊的驮畜乱窜,将本就混乱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幸存的清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炸懵了,晕头转向,惊惶四顾。
“放箭!”几乎在爆炸声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间,金圣叹那带着吴侬软语腔调却异常决绝的喝令声响起。
霎时间,数十支淬毒的弩箭从两侧林中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射向那些未被炸死、尚处于懵懂和恐惧中的清兵。毒药见血封喉,中箭者甚至来不及发出更多的惨叫,便很快面色发青发黑,抽搐着倒下,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杀鞑子,为死去的乡亲报仇!”陈四第一个从藏身处跃出,他手中紧握着一柄付铁锤打造的厚背砍刀,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一个刚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的清兵。
“杀!”
埋伏的游击队员们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猎豹,纷纷从岩石后、灌木丛中跃出,发出震天的怒吼,手持竹矛、刀斧,扑向残余的、已经完全失去斗志的清兵。复仇的怒火与求生的意志,让这些原本质朴的农民、工匠、书生,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竹矛带着风声,精准而狠辣地刺入清兵棉甲或皮甲的缝隙;刀斧凶狠地劈砍,带着积郁已久的愤懑。那名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清军小头目刚挣扎着拔出腰刀,就被几支从不同方向刺来的竹矛同时贯穿,他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不甘地倒在了混杂着鲜血和泥土的地上。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十名清兵无一漏网,全部被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火药硝烟味和一种死亡的沉寂。游击队员们开始迅速而有序地打扫战场,他们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收缴所有完好的刀剑、弓弩,以及几支珍贵的鸟铳和少量弹药,更重要的是那批被劫掠的粮秣和财物,这对于营地来说是救命的补给。
一些初次参与这种血腥战斗的年轻队员,看着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流淌的鲜血,闻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面色苍白如纸,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扶着树干剧烈地呕吐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
李大坤走到他们身边,没有责备,只是用沉稳的声音说道:“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血腥,记住这死亡。这不是我们嗜杀,这是乱世逼我们拿起刀枪。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对我们的父母妻儿、对千千万万还在受苦的同胞的残忍!今日我们若手软,明日横尸于此的,便是我们,和我们所要守护的人!”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让那些呕吐的队员慢慢直起身,眼神虽然依旧复杂,却多了一份坚忍。
他们迅速撤离了“鬼见愁”,没有留下任何能指向“栖霞营”身份的痕迹,只留下一片狼藉和二十具清军的尸体,以及那份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宣告。
初战告捷,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南京城外的乡村市镇、茶肆酒坊间悄然流传开来,越传越神,有的说是一支天兵天将下凡,有的说是史阁部(史可法)阴灵不散,率领义旅复仇。但无论如何,这极大地鼓舞了沦陷区百姓的抗清信心,也极大地振奋了游击队自身的士气。越来越多活不下去的百姓,或是心怀故国、不甘受奴役的义士,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想方设法打听、投奔紫金山、栖霞山。营地的规模开始稳步扩大。
清军方面,很快发现了这支小队被全歼的消息。起初,守将只以为是遇到了胆大包天的山贼流寇,或是小股溃兵作乱,并未过于重视,只是例行公事地派了一队约五十人的绿营兵马进山搜剿,意图“震慑宵小”。然而,他们大大低估了这群“山贼”的组织度和战斗力。
李大坤早已通过情报网络得知了清军的动向。他利用对紫金山地形的了如指掌,指挥游击队员与清军玩起了“捉迷藏”。他们在清军必经的险要处设置陷阱、绊索,用冷箭、毒弩不断袭扰,射伤其斥候,疲惫其精神。
当这支清军被拖得人困马乏,队形散乱,士气低落时,游击队员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选择了一处叫做“一线天”的狭窄谷地,突然从两侧山崖上的密林中发起突袭,滚木礌石齐下,并用改进过的、可以抛射小型炸药包的“小山炮”给予清军沉重打击。这队清军进不能进,退路被截,最终丢下近二十具尸体,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南京城。
接连的失利,终于引起了南京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