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迅速将其所在区域团团包围,喊话劝降无效后,发起了最后的清剿。战斗短暂却极其激烈而残酷,宫殿之间,廊庑之下,假山石旁,爆发了血腥的短兵相接和白刃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怒吼与惨叫不绝于耳。
最终,阿济格身边亲信死伤殆尽,他本人身被数创,甲胄破碎,鲜血染红了战袍,见大势已去,突围无望,不愿被俘受辱,最终横刀于颈,对着盛京方向怒吼一声,毅然自刎而亡,尸体沉重地倒在冰冷刺骨的金砖之上,鲜血汩汩流淌,迅速在身下汇聚成一小滩暗红色,浸染了这片曾经的皇家禁地,结束了他桀骜不驯的一生。
而骁勇善战的鳌拜,在皇城被攻破的极度混乱中,并未随豪格投降,也未如阿济格般死守一隅。他试图收拢部分对他忠心耿耿的亲信巴牙喇兵,在宫内进行反击,且战且走,希望能找到突围的机会,前往盛京继续效忠。
然而,他的勇猛和那身显眼的、装饰华丽的铠甲,却引起了刚刚冲入皇城、正在四处寻找猎物、杀得兴起的沐天波的注意。沐天波对这位曾在之前战斗中给他部下造成重大伤亡的清军悍将早已恨之入骨,一心想要亲手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一见其身影在乾清宫广场边缘闪现,当即双目赤红,大吼一声,声震屋瓦:“鳌拜老贼,纳命来!”抡起那柄沉重无比的狼牙棒,催动胯下战马,如同一阵黑色旋风般砸了过去。
鳌拜听得脑后恶风不善,心知遇到了劲敌,急忙回身,运足力气举刀硬架。
“铛——”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属巨响迸发,火星四溅。鳌拜只觉一股磅礴巨力如同山洪暴发般从刀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剧痛欲裂,虎口瞬间迸裂,鲜血直流,那口精钢打造的百炼大刀险些脱手飞出。他心中大骇,未及变招,沐天波得势不饶人,借着马匹前冲之势,又是一棒以横扫千军、摧枯拉朽之势拦腰猛击而来,风声凄厉。
鳌拜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气血翻涌之下,再难闪避格挡,“噗”的一声闷响,狼牙棒上狰狞的铁刺重重击在他的后心护心镜上,镜碎甲裂,铁刺深入骨肉。鳌拜惨嚎一声,声音凄厉,口中鲜血狂喷而出,眼前一黑,如同断线风筝般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扑倒在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眼见是活不成了。
几名对鳌拜忠心耿耿、一直紧随其后的亲兵,眼见主将倒地,悲愤交加,不顾生死地冲上前去,拼死将鳌拜从混乱的战团中抢出,趁着宫内人马混杂、注意力都被主要宫殿和投降事宜吸引的混乱当口,借助对地形的熟悉,不知将其拖往了何处偏僻宫室或暗道,自此下落不明,生死成谜,成为一桩日后众说纷纭的悬案。
硝烟,混合着越来越浓烈的血腥气,在紫禁城上空渐渐散去,被清晨越来越明亮的阳光和微风吹淡。东方天际,晨曦终于彻底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将万道金色的光芒洒向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天命转移、王朝更迭的古老帝都。阳光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雾气,照亮了巍峨的宫墙琉璃瓦,也照亮了城内尚未完全熄灭的战火余烬、零星抵抗后留下的狼藉以及开始清理战场的联军士兵的身影。
紫禁城内,部分宫殿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一些地方散落着破损的兵器、撕裂的旗帜和来不及收拾的尸骸,显得有些凌乱和悲凉,诉说着昨夜战争的残酷。但更多的,是一种旧时代统治骤然终结后的、奇异而沉重的寂静,以及一种百废待兴的茫然。不久后,明朝的日月旗和大顺的顺字旗,第一次共同飘扬在了北京皇城的上空,猎猎作响,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序幕,或许正在这片饱经创伤、泪血浸透的土地上,伴随着无尽的挑战与希望,缓缓拉开。
戚睿涵独立在宫阙之间空旷的广场上,眺望着远方层层叠叠的殿宇飞檐和更远处初升的朝阳。攻占北京的兴奋与激动,如同潮水般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关乎未来的思虑,如同这清晨的光线,清晰而冷静。他知道,逃亡盛京的多尔衮和孝庄,带走了小皇帝和完整的朝廷框架,还有那个掌握了危险技术、理念截然不同的张晓宇……
关外那片广袤而尚未臣服的土地,以及北方沙俄、东邻朝鲜等外部势力虎视眈眈的觊觎,都意味着这场因他们这几个意外来客而变得更加波诡云谲、跨越时代的抗争与融合,还远未到可以画上句号的时候。
收复京师,或许只是一个开始,而非结束。前路,依然漫长而充满未知的挑战,需要更多的智慧、勇气,或许还有妥协。他微微叹了口气,那气息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旋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