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衡州劝降和桂岭易帜(2 / 7)

已然明朗如镜。朱由崧在北京倒行逆施,忠奸不分,连史可法、马士英这等股肱之臣都不能见容,更是背信弃义,撕毁盟约,欲对诚心归顺的顺王行不仁不义之举。天下有识之士,早已心寒。民心向背,岂在朱明?反观大顺,自永昌皇帝以下,励精图治,整顿吏治,轻徭薄赋,民心所向,如百川归海。昔日联顺抗清,谁是真的为国为民,奋不顾身,谁是为一己私利,首鼠两端,义兄身处其间,亲身经历,当有深刻体会。”

朱由榔转过身,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眼中挣扎的痛苦之色愈发浓重:“元芝,你所言种种,我何尝不知?陛下……他确有许多不是,令人失望透顶。但你我既为兄弟,当知我的难处,我的枷锁。”

他抬手,指尖拂过身上常服的纹路,仿佛能触摸到那无形的亲王重担:“我乃太祖高皇帝血脉,大明宗室,世代受国恩浩荡。若我朱由榔,身为亲王,率先降顺,他日魂归九泉,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于地下?这‘投降’二字,千钧之重,系着朱家三百年的声誉,系着无数人的眼光……我,我担不起啊。”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苦涩,“这身血脉,这份身份,不仅是荣耀,更是责任,是烙在骨子里的枷锁。”

书房内陷入一片凝滞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清脆却更显空寂。董小倩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目光低垂,她知道,此刻是男人之间,更是背负着不同命运的义兄弟之间的对话,任何外界的干扰都是多余的。

戚睿涵向前迈了一步,目光灼灼,如同暗夜中的星辰,紧紧锁住朱由榔游移的视线:“义兄,你口口声声所说的责任,究竟是对朱姓一家的责任,还是对天下亿兆百姓的责任?太祖高皇帝当年起于微末,提三尺剑,兴义兵,为的是什么?是为推翻暴元,解民倒悬,救斯民于水火。若他老人家在天有灵,见到今日之大明,君主昏聩不明,官吏贪腐成风,党争内斗不休,民生凋敝不堪,致使鞑虏乘虚入寇,山河破碎,社稷飘摇,他是否会痛心疾首,是否会捶胸顿足?是否会认为,这个由他亲手缔造的王朝,已然彻底背离了他当年的初衷与誓言?”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朱由榔心中激起更深的波澜,然后才继续道,语气放缓,却更显力量:“如今,大顺崛起于草泽,犹如当年太祖。李自成并非只知烧杀抢掠的流寇,其政策法令,多有利于民,安抚流亡,恢复生产,此乃有目共睹。反观朱由崧,可还有一丝一毫太祖皇帝那般恤民之心、进取之志?义兄,执着于一棵已然从根柢腐朽的巨木,只因它挂着‘大明’的旧日名号,而忽视旁边正在蓬勃生长、充满生机的新苗,这并非忠义,而是迂腐,是刻舟求剑啊。大明之气数,非人力可挽回,此乃天道循环,非战之罪。若真为朱明列祖列宗计,保全宗庙血食不致彻底断绝,使湖广乃至天下百姓不再受无谓战火蹂躏,方是真正的孝道,才是真正不负太祖皇帝救民于水火之真精神!顺势而为,归附大顺,并非背叛,而是顺应天命人心,承继太祖之志,在这破碎山河之上,开启一个新的篇章。”

戚睿涵的话语,一句句,一字字,如同重锤,敲打在朱由榔的心防之上,又如同利刃,剥开他层层包裹的犹豫与彷徨。朱由榔脸色变幻不定,时而因激动而泛红,时而因颓然而灰白。他喃喃重复着那几个字:“顺应天命……开启新篇……”这些念头,他何尝没有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反复思量过,只是那宗室的包袱太重,那“贰臣”的骂名太刺眼,让他始终难以迈出那最关键的一步。

“义兄,”戚睿涵的语气再次放缓,注入了更多真挚的情感,他提起旧事,“还记得当年在武昌,我们并肩作战,共御鞑虏吗?还记得我们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时的誓言吗?‘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福祸相依,共患难!’如今,便是我们兄弟,乃至天下苍生,最大的患难关头。我不愿见你被这艘注定沉没的破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归顺大顺,以义兄之才德,依然是桂王,可保宗族无恙;湖广军民可免刀兵之灾,生灵免遭涂炭;你也能摆脱这腐朽朝廷的束缚,真正一展胸中抱负,为这天下黎民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这难道不比为一个昏聩之君殉葬,为一个早已虚无缥缈、不得人心的‘名分’而苦苦挣扎,更有价值,更有意义吗?”

朱由榔久久不语,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只有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沉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他踉跄着走到书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紫檀木桌面,那上面,还随意搁着几份来自南京朝廷的公文,不是催促进兵,便是索要粮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