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验尸疑云(2 / 5)

那便从这案件的源头查起。所谓牛风病故,乃是此案关键节点。传朕口谕,即刻召牛府管家牛禄前来问话。朕要亲自问他,他那‘已死’的小主人,究竟埋在何处,那上好的棺椁里,躺的又是谁!”

皇帝的口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命令被迅速而有效地执行下去。不过半个时辰,牛府管家牛禄便被两名身材高大的禁军侍卫半推半架地带至堂前。这牛禄约莫五十岁年纪,生得面团团一张富态脸,平日里想必是养尊处优,此刻却已是面无血色,绸缎袄子的领口被冷汗浸湿了一片,深一块浅一块。他几乎是瘫软着被拖到堂下,跪在地上,身体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抖个不停,连头上的六合瓜皮小帽都歪斜了,露出稀疏的头顶。

“牛禄,”李自成并未看他,仿佛注意力都被案上那方温润莹白的和田玉镇纸所吸引,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情绪,“带路,去你家少爷牛风的坟茔。朕要开棺验尸。”

“开……开棺?”牛禄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几乎要瘫倒在地,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惊惧,“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小人……小人家少爷已入土为安数月有余,惊扰死者,于礼不合,于天不和啊!少爷他……他确实是急病亡故,小人亲眼看着他咽气,亲手为他擦拭入殓,千真万确,不敢有半字虚言……”他磕头如捣蒜,前额很快便见了红印,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入土为安”、“死者为大”、“天理不容”之类的话,试图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挡那即将到来的、令他恐惧无比的查验。

李自成终于抬起眼,目光落在牛禄那筛糠般抖动的身体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得几乎没有弧度的笑意:“哦?既是确凿病亡,亲眼所见,亲手所办,那么开棺一验,以释众疑,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岂不更好?若棺中果有你家少爷尸身,朕亲自为你家少爷上香致歉,并厚加抚恤牛家,以慰其灵。若无尸……”他刻意顿了顿,堂内原本就凝重的空气仿佛瞬间冻结,连炭火盆里偶尔爆出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牛禄,你在大户人家为仆多年,应该知道,欺君罔上,混淆视听,该当何罪。”

最后几个字,李自成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然而,这话语落入牛禄耳中,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口。他浑身剧烈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放大,那瞬间因极度恐惧而带来的、连呼吸都停滞的静止,远比任何声嘶力竭的辩驳都更能说明问题。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竟是一个完整的字音也吐不出来,只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鬓角滚落,砸在身下的青砖地上。

“看来,这棺材,怕是空的。”李自成冷哼一声,袖袍一拂,起身离座,“来人,押上他,即刻前往牛家祖坟。关卿,元芝,此事由你二人全权主持,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关震与戚睿涵齐声应道。

几乎就在皇帝下令开坟的同时,刑部后堂一间僻静的厢房内,烛火因门窗缝隙透入的寒风而摇曳不定,映照得刑部左侍郎潘一楠和右侍郎王硕的脸色阴晴不定。窗外北风呼啸的声音,一阵紧似一阵,却吹不散屋内弥漫的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惶恐与不安。

“关部堂,”潘一楠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的细密汗珠,压低了嗓子,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此番竟是亲自过问,这势头……很不对啊。那胡强虽暂时顶下,咬死了是诓骗,可他毕竟是个小角色,万一……万一锦衣卫的大刑厉害,他扛不住,把……把你我供出来,那可如何是好……”他越说声音越低,眼神游移,不敢直视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关震。

王硕在一旁连连点头,他那肥硕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双手紧张地搓揉着:“是啊,关部堂,当初……当初可是您暗示我等,牛家之事,关系不小,能压则压,毕竟……毕竟那牛成飞每年给部里的‘孝敬’……还有咱们各自那份,都不是小数。如今眼看这火要烧上身了,您……您可得想个万全之策,务必保我等平安渡过此劫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急切与恳求,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关震端坐不动,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拨弄着青花瓷茶盏中浮沉的茶叶,发出细微而清脆的磕碰声。他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两位平日与自己“同气连枝”、利益攸关的副手,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潘侍郎,王侍郎,”他声音低沉,语速平缓,“慌什么?陛下要查,便让他查。牛风已‘死’,这是顺天府备案、牛家发丧、众人皆知的事实。棺中有尸,亦是事实。只要棺材打开,里面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