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牛成飞心中猛地一沉,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窟,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强自镇定,扶住身边的黄花梨木书案,指尖冰凉,呵斥道:“慌什么,成何体统?请……请他们进来。”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片刻,潘一楠和王硕面无表情地走入书房,他们身后跟着四名眼神锐利、腰佩钢刀、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刑部差役。这几人一进来,书房内原本暖融奢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无形的寒意和压力弥漫开来,连那苏合香的甜味似乎都变得滞涩起来。
“牛员外,深夜打扰,还望海涵。”潘一楠拱了拱手,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毫无诚意可言,“关于令郎之事,部堂大人有紧急要事需当面询查,请员外即刻随我们往刑部走一趟吧。”
牛成飞脸色骤变,心脏狂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二位大人,这……这是从何说起?前几日戚大人不是已经带人查勘过了吗?风儿他……他确已不幸病逝,此事已有定论,为何……”
王硕不耐地打断他,语气生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牛员外,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戚睿涵是暂时被瞒过去了,但胡强失踪,焦舜生还在天牢里等着三司会审,陛下并未放弃追查此案。眼下形势危急,关部堂是为了保全你我,才不得不请员外过去,共商应对之策。若员外此刻执意不去,等戚睿涵那边真的找到了什么确凿证据,恐怕下次来的,就不是‘请’,而是直接锁拿问罪了。到时候,员外这满府的家眷……” 他意味深长地没有说下去,目光冷冷地扫过这间奢华的书房。
牛成飞看着两人冰冷如铁的神色,再看看他们身后那些手按刀柄、虎视眈眈的差役,知道今夜此行已是无法避免。他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只得暗叹一声,知道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再多的钱财也显得苍白无力。他勉强道:“既……既是部堂大人相召,老夫自当从命。只是……容老夫更换一身见客的衣裳……”
“不必了。”潘一楠语气强硬,斩钉截铁,“部堂大人正在衙门等候,心急如焚,请员外即刻动身,片刻延误不得!”
牛成飞被半是“邀请”半是押解地带离了温暖的牛府,塞进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轿子颠簸着,在寂静的夜色中快速穿行,从天津卫一路疾行,直抵北京城。他没有被带入白日里升堂问案、彰显律法威严的刑部大堂,而是直接被带入了一处位于衙门深处、偏僻角落的刑讯室。
一踏入此地,牛成飞便觉一股混合着霉味、血腥味和铁锈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几欲作呕。室内光线昏暗,仅靠墙壁上插着的几只火把提供照明,跳动的火焰将各种奇形怪状、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刑具影子投射在斑驳潮湿的墙壁上,放大、扭曲,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靠墙摆放着沾满暗褐色污渍的木架,上面挂着皮鞭、铁链、夹棍,墙角的水桶里漂浮着冰块,另一侧的火盆里炭火烧得正旺,里面插着几根已经烧得通红的烙铁,散发出令人恐惧的热浪。
刑讯室中央,关震正端坐在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在这样阴森的环境衬托下,不似官员,更像是一位执掌生死簿的阎罗判官。
“牛员外,委屈你了。”关震的声音在空旷而回声清晰的刑讯室里响起,显得格外冰冷森然,不带一丝人烟气。
牛成飞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强压着喉头的哽咽和浑身的颤抖,颤声道:“关……关部堂,您……您这是何意?老夫对部堂,对二位侍郎,一向是恭敬有加,该打点的,从未短缺分毫,为何……为何今夜要将老夫带到这等……这等地方?” 他的目光惊恐地扫过那些刑具,不敢在上面过多停留。
关震脸上挤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员外莫要见怪,实在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胡强很可能已经落入戚睿涵之手,而牛风下落至今不明,我等如同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随时可能粉身碎骨。员外,告诉我,牛风现在究竟在何处?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他,加以控制,方能确保万全,这也是为了保全你牛家的血脉。”
牛成飞一听对方直接追问牛风下落,如同被触及了逆鳞,猛地激动起来,暂时压过了恐惧:“不行,绝对不行,风儿是我的命根子,我牛成飞半辈子只得这一子,费尽心血,散尽家财才将他从死牢里换出,送走避祸,怎能再让他落入险地?部堂大人,二位侍郎,我牛家前前后后给你们的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两了吧?为何还要苦苦相逼,非要将我儿置于死地?你们拿了钱,难道不该保我儿平安吗?” 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