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名刑部差役闻令,勉强在颠簸的马背上回身,引弓射箭。箭矢嗖嗖破空,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追兵。但在黑暗且高速移动的环境下,准头大失,而且追击的锦衣卫显然早有防备,只见刀光闪烁,绣春刀挥舞格挡,将大部分箭矢磕飞,仅有冲在最前的两名锦衣卫被流矢擦伤了手臂,却哼都未哼一声,速度丝毫未减。
刘菲含冲在队伍的最前方,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瞬间锁定了被驮马载着的那个不断挣扎的身影——牛风。她冷静地对身旁的锦衣卫小旗官下达指令,声音平稳得不像是在进行激烈的追逐战:“瞄准他们坐骑,非必要勿伤人命。擒贼先抢人!”她的目标明确而高效——夺回关键人证。
锦衣卫们得令,纷纷从马鞍旁取出手弩。这种近距离使用的利器在此时发挥了决定性作用。机括震动的声音短促而致命,数支弩箭在昏暗中激射而出。下一刻,王硕、李延赫以及几名亲信番役的坐骑接连发出痛苦的惨嘶,马腿上中箭的剧痛让它们瞬间失控,人立而起,或将背上的骑手狠狠地甩落在地,或疯狂地蹦跳蹿动。
刑部的队伍瞬间人仰马翻,陷入一片混乱。惊呼声、马嘶声、重物落地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刘菲含看准这稍纵即逝的时机,猛力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如同通晓人意般骤然加速,灵巧地避开倒地的马匹和人员,精准地冲到那匹因受惊而有些躁动不安的驮马旁。她手中那柄特制的、比普通绣春刀略轻便的马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只听得“嗤啦”一声,捆绑牛风的绳索应声而断。她顺势俯身,手臂一展,如同鹰隼攫取猎物,轻松地将瘫软的牛风提了过来,横放在自己马前。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展现出的不仅是高超的马术和身手,更是那种理科生般精准计算和冷静决断。
王硕刚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摔得七荤八素,眼见刘菲含已将牛风夺走,顿时目眦欲裂,羞愤交加之下,他拔出腰刀,状若疯虎般朝着刘菲含扑了过来,口中发出不甘的怒吼。
一名紧随刘菲含身后的锦衣卫眼神锐利,见王硕持刀扑来,威胁到上司安全,毫不犹豫地抬手便是一弩箭。短促的破空声响起,弩箭精准地没入王硕的后心。王硕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扑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李延赫见王硕身死,队伍彻底崩溃,大势已去,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他长叹一声,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欲往道旁漆黑的山林里钻去,企图趁乱逃跑。然而,数名锦衣卫已经合围上来,见他欲逃,数支弩箭同时激发。李延赫身形一顿,背上瞬间插了好几支箭矢,他踉跄几步,重重地扑倒在地,鲜血迅速浸湿了他身后的泥土。
战斗,或者说一边倒的制服行动,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宣告结束。刑部众人非死即伤,狼藉一片地倒在官道及其两侧,痛苦的呻吟声和压抑的哭泣声在寂静的旷野中显得格外刺耳,与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叫相互应和,更添几分凄厉。
刘菲含勒住马缰,环视了一眼混乱的现场,确认牛风已被牢牢控制,虽然受了惊吓但性命无虞,而王硕、李延赫均已毙命。她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执行了一道既定程序。她沉声下令,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锦衣卫耳中:“清理现场,将伤者简单包扎,连同尸体一并带走。所有刑部人员,无论死活,均需带回京师交差。速回!”
她没有丝毫耽搁,仿佛多停留一刻都是浪费效率。调转马头,带着俘获的关键人证牛风和垂头丧气、或伤或俘的刑部残众,沿着来路快速返回。整个过程高效、冷酷,充分展现了她在危急关头的决断力和执行力,也隐隐透露出她背后那位穿越者戚睿涵所倡导的现代效率理念与这个时代铁血规则的结合。
北京,刑部衙门后堂。夜已三更,万籁俱静,只有更夫遥远的梆子声隐约可闻。后堂内,烛火摇曳不定,将关震略显臃肿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在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仿佛他内心挣扎的写照。他独自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顶级龙井,茶叶沉在杯底,毫无生机。他手指无意识地、持续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轻微“笃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透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宁。
牛风这条线,如同一条隐藏在皮肉下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噬,牵动着他最敏感的神经。当初放走牛风,受贿包庇牛成飞,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万丈悬崖边缘的钢丝上。如今事情眼看就要败露,必须断尾求生,而且必须快、必须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