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兖州浊浪(2 / 6)

气,整了整身上那件象征着近臣身份的青色常服,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清朗而坚定,打破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沉寂:

“陛下,兖州灾情如火,百姓嗷嗷待哺,贪墨之行,人神共愤。臣戚睿涵,愿请旨前往兖州,查明此事原委。定当竭尽全力,廓清迷雾,将贪赃枉法之徒绳之以法,追回赈灾钱粮,还受灾百姓一个公道,以安民心,以正朝纲!”

李自成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仍带几分青年稚气,眼神却已历练得沉稳坚定的年轻人,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但更多的却是深沉的考量和权衡。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元芝,你的忠心与能力,朕深知。你为朕,为大顺,立下过汗马功劳。无论是早年随军西征,稳定边陲,还是回京后协理刑名,清查冤狱积案,你都做得很好,心思缜密,处事果决。”

他话锋一转,如同暖流骤然遇冷:“然而,此次兖州之行,你不能去。”

戚睿涵微微一怔,抬起头,望向御座上的皇帝,眼中流露出清晰的不解与询问。他自问有能力处理此案,也迫切希望为灾民做些什么。

李自成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御案后投下一片阴影。他踱步到紧闭的菱花格窗边,望着窗外宫墙一角背阴处那些顽固不肯化去的、脏兮兮的残雪,仿佛在对着那冰雪说话,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你已多次参与乃至主导此类稽查办案,在京中已是锋芒过露。朝堂上下,地方督抚,有多少双眼睛在明里暗里盯着你戚元芝?你若奉旨出京,前往兖州,只怕那些心中有鬼之辈闻风而遁,或层层设防,编织罗网,或统一口径,销毁证据,反而增加了查案的难度,打草惊蛇,于事无补。”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戚睿涵身上,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回护,“况且,你留在京师,替朕整理这些纷繁复杂的奏章,参详国事,权衡利弊,同样至关重要。朕的身边,也需要像你这样年轻锐气、又信得过的自己人。”

戚睿涵迎接着皇帝的目光,心中瞬间明了。这不仅是出于查案策略的考虑,有意将他这面“明镜”隐藏起来,更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让他远离那可能凶险万分的浑水,同时,也蕴含着更深层次的朝局平衡与人才储备的布局。他虽有亲赴一线、直面黑暗的冲动,但君命难违,圣意已决,他只得压下心头那股跃跃欲试的义愤,再次躬身,声音平稳了许多:“陛下深谋远虑,臣……遵旨。”

李自成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一直静候在一旁的李岩:“李阁老,依你之见,此次派何人前往兖州为宜?需得是清廉刚正,心思细密,又能深刻体会朕此番整顿吏治、追查到底之决心的人。”

李岩早已深思熟虑,此刻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奏道:“陛下,臣反复思量,以为户部左侍郎米桂琦,或可当此重任。”

“米桂琦?”李自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年轻而略带矜持的面孔,办事勤勉,气质文雅,与寻常勋贵子弟的浮躁颇有些不同,“是海晏伯米喇印的那个儿子?”

“正是。”李岩肯定道,“米侍郎年轻有为,出身忠烈,其父米喇印将军乃我大顺开国功臣,为国尽忠,门风清正。米桂琦本人在户部任职期间,经办钱粮度支,素以严谨细致、恪尽职守着称,未曾听闻有任何污点。且其年未三旬,资历尚浅,在朝中并不引人注目,或不易引地方大员过度警觉,正合陛下‘需一把不易引人注目之利刃’之意。借此机会使其外出历练一番,体察民情,增长才干,于国于己,亦是好事。”

李自成指节轻轻叩击着御案,思忖片刻。米桂琦的出身和能力都值得信赖,年轻既是劣势,或许在此刻也能转化为深入调查的优势。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打破常规、不被老油条们轻易摸清路数的人。“准奏。”他最终下定决心,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果断,“就命米桂琦为钦差大臣,即日筹备,速速启程前往山东兖州,彻查水灾赈济不力、钱粮去向不明一事。赐王命旗牌,准其便宜行事,地方官员若有怠慢阻挠,可先斩后奏!”

……

钦差的任命圣旨,很快便经由通政司传达到了户部衙署,继而送到了左侍郎米桂琦所在的户部大堂。

年仅二十六岁的米桂琦接到宫中内侍亲自送来的任命诏书时,初时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自豪,血液仿佛都在瞬间涌上了头顶,脸颊泛起微红。钦差大臣,代天巡狩,手持王命旗牌,所至之处如朕亲临。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荣耀。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查明真相,将贪官污吏绳之以法,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于水火,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