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兖州浊浪(5 / 6)

神情严肃,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为父亲自去向陛下说明利害,舍下这张老脸,恳求陛下看在老臣昔日微功的份上,体谅老臣舐犊之情,收回成命。就算拼着惹怒陛下,被斥为倚老卖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冒这奇险!”

……

武英殿内,李自成刚刚批阅完一批关于春耕安排的奏章,正与侍立在侧的戚睿涵低声讨论着关于完善全国驿传系统、提高信息传递效率的一些初步设想。殿内金龙缠绕的巨柱下,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散发着宁神的淡香。听闻司礼监太监禀报海晏伯米喇印携子在外求见,李自成略微有些意外,与戚睿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但还是宣了他们进来。

米家父子一前一后进殿,米喇印步履虽稳,却带着一丝沉重,米桂琦则跟在其后,面色紧张,不复之前的兴奋。二人依礼参拜,山呼万岁。

李自成看着神色凝重、眉宇间带着忧愤的米喇印和一旁垂首不语、难掩紧张的米桂琦,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温和地问道:“海晏伯此时匆匆携子入宫,所为何事?可是对米卿家的钦差之任,另有建言?”他的目光扫过米桂琦,带着询问。

米喇印再次深深躬身,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悲凉:“陛下,老臣……老臣正是为犬子桂琦担任钦差一事,冒死前来陈情。老臣恳请陛下,体恤老臣唯有此一子的私心,收回成命,另择贤能前往兖州。”

李自成端起手边温热的茶杯,轻轻拨弄着浮在水面的碧绿茶叶,语气平淡无波:“哦?这是为何?米侍郎年轻力壮,清廉有为,办事勤勉,正是朕需要倚仗的干才。莫非海晏伯觉得朕用人不明,所托非人?”话语虽轻,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老臣万万不敢,”米喇印连忙道,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陛下慧眼如炬,知人善任,老臣岂敢有丝毫质疑。只是……只是桂琦年纪尚轻,不过二十六岁,虽在户部历练几年,终究是初涉官场,见识浅薄,犹如井底之蛙,缺乏独当一面、应对复杂局面的经验。兖州之事,牵连甚广,情势复杂微妙,非比寻常刑名钱谷。老臣恐他……恐他经验不足,思虑不周,处事不当,非但不能为陛下分忧,查明真相,反而可能激化矛盾,误了赈灾大事,甚或……玷污了陛下圣明啊!”他言辞恳切,几乎字字泣血。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补充道,试图将地方的风险具象化:“况且,地方官场,犹如泥潭,盘根错节,水深难测。各方势力交织,利益勾连,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桂琦年少气盛,心思单纯,老臣实在担心他不知其中利害深浅,轻率行事,不仅查不出真相,反而被人利用,成为党争工具,甚至……堕入他人彀中,身败名裂,辜负圣恩。老臣唯有此一子,实在……实在放心不下,恳请陛下体谅老臣为人父的这点私心,让他留在京城,在陛下眼前再多历练几年,待其沉稳老成,再为陛下效力不迟。”说完,他再次深深低下头,姿态放得极低。

李自成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指尖偶尔划过杯沿的细微声响。待米喇印说完,他放下茶杯,目光先是在米喇印那充满焦虑和恳求的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审视一位老臣的忠诚与一位父亲的忧虑孰轻孰重,随后转向一旁始终垂首不语的米桂琦,声音平稳地问道:“米侍郎,你自己呢?你也认为自已才德不足,不堪此任,心生畏惧,想要推辞吗?”

米桂琦感受到皇帝那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心中一紧,如同被无形的手攥住。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身形微躬、鬓发斑白的父亲,看到父亲那满是担忧、期盼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眼神,心中顿时挣扎万分,一边是孝道,一边是忠义和抱负。但最终,那份对建功立业的强烈渴望,那份不愿在君王面前示弱、证明自己能力的自尊,以及内心深处那份被父亲言语激起的、不信邪的倔强,压倒了对未知风险的畏惧和那一丝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纷乱情绪都压下去,然后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坚定而沉稳,迎向李自成的审视,声音虽然因为紧张而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十分清晰和肯定:“回陛下,臣……臣未曾想过推辞。陛下信重,委以重任,臣感激涕零,唯有竭尽驽钝,戮力前行,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兖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臣每念及此,寝食难安,恨不能即刻启程!”

李自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极快、不易察觉的赞许,但随即脸色一沉,目光转向米喇印,语气带着几分明显的不悦和训诫的意味:“海晏伯,你听听。你儿子尚有此为国分忧、为民请命的志气与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