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依然顽强,阵型核心未乱,难以在短时间内彻底击溃,终于吹响了代表着撤退的号角。训练有素的哥萨克骑兵立刻放弃了缠斗,掩护着步兵方阵,开始交替后撤,整个撤退过程依旧保持着相当的秩序和完整的阵型。
顺军虽然凭借坚韧的意志和兵力优势,最终逼退了敌人的这次进攻,但自身伤亡惨重,士气受挫,体力也消耗巨大,已是无力组织起有效的追击。广阔的战场上,留下了无数倒伏的尸体、失去主人而在战场上悲鸣徘徊的战马、破损的兵器和旗帜,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声、呼唤救命的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旷而寒冷的草原上空飘荡,显得格外凄凉刺耳。
……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绒布,缓缓覆盖了饱经创伤的草原,也将军营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中军大帐内,牛油蜡烛跳动的火焰,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却驱不散那凝结在眉宇间的沉重。空气中,除了炭火的气息,还隐隐约约从伤兵营地方向飘来金疮药和血腥混合的、令人不安的气味,如同无形的鞭子,时不时抽打着帐内每个人的神经。
吴三桂解下了沉重的头盔,放在一旁的兵器架上,花白的发髻有些散乱,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鏖战后的沙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罗刹鬼的火器,尤其是那燧发火铳,射速之快,远超我军。还有那三排轮射之法,层层递进,火力几乎不断,昨日左翼防线,便是被此法生生撕裂。若非定国兄临机决断,及时派骑兵稳住侧翼,恐怕局势危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桌面地图上划过,指向左翼曾经崩溃的位置。
李定国默默地将一杆今日战场上缴获的沙俄制式燧发火铳放在了帅案上。他拔出随身的精钢匕首,动作熟练地撬开枪机旁的固定卡榫,小心翼翼地将结构复杂的枪机部分卸下,然后又拧开连接卡笋,将细长的枪管也分离出来。他拿起一粒从俄军士兵弹药袋中找到的铅弹,在烛光下仔细观察着。
“你们看,这铅弹,颗粒大小均匀,几乎毫无差别,确保了口径一致,装填顺畅,气密性更佳。还有他们的发射药,颗粒细腻,色泽统一,似乎经过特殊提纯,燃烧更充分,推力更足,难怪射程和穿透力都胜过我军。”他最后拿起那个结构精巧的燧发枪机,“最关键的是这个,燧石击发,不受风雨影响,省去了点燃火绳的步骤和担心,击发速度自然快上许多。反观我军,火绳枪遇潮湿雨雪天气,战力便大打折扣,装填步骤繁琐,射速远不及对方,精准度亦因枪管工艺和弹药问题有所不如。此乃器之不利也。”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带着一身外面寒气的白诗悦走了进来。她手中捧着几本明显是从蒙古守军和沿途部落那里收集来的、沾染了烟尘和污渍的粮草物资账簿,脸色因连日的劳顿和目睹惨状而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保持着镇定。她将账簿轻轻放在帅案一角,声音清晰而带着忧虑:“宁国公,蜀国公,我们几人今日协助军中书记官,初步清点了从附近残存牧民点和速鲁哥将军残部那里得到的粮草记录。情况……很不乐观。漠北各部族往年为过冬和应对不时之需而建立的几处主要粮草囤积点,超过七成已被罗刹人在前期的袭击中焚毁或劫掠。我军目前自带的存粮,加上从这些遭受重创的部落中勉强征集到的少量牛羊和炒米,即便下令全军缩减每日口粮配给,精打细算,粗略估算,最多也只够全军支撑十日左右。这还未计算可能增加的伤兵消耗。”
十日粮草。这个冰冷数字所带来的压力,瞬间如同实质般压在了吴三桂和李定国的心头,让本就凝重的空气几乎要冻结起来。粮草不继,对于一支深入敌境、新遭挫败的军队意味着什么,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几乎是前后脚,刘菲含和董小倩也掀帘而入。刘菲含手中拿着一张由多张草纸拼接、并用炭笔细致标注过的地图,正是她们几人今日根据各方信息汇总、分析后的成果。董小倩则依旧是一副清冷模样,只是眼神比平日更加锐利,仿佛能穿透帐篷,看清外面黑暗中的一切。
“国公,请看一下这里。”刘菲含将地图在帅案上铺开,指着一处用朱笔特别圈出、旁边还画了一个简易狰狞狼头记号的位置,她的语气冷静而专注,“我们今日仔细核对了从斥候那里带回的零星俄文地图碎片,反复询问了几个伤势较轻、神智尚清的俘虏,又结合了多位熟悉此地情况的牧民头人的指认,交叉比对后,我们高度推测,这个位于我军目前营地西北方向约六十里外的一处背风山谷,很可能就是沙俄军队的一个重要前沿补给囤积点。根据现有情报综合分析,驻守的兵力似乎不算太多,大概在一个加强连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