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聚首。
“情况不对,”甘辉率先开口,眉头紧锁,“阿里普拉答应得太爽快,太干脆了。几乎是我们提什么,他就应什么,甚至在几个关键处,我们原本预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却主动做出了让步。这绝非一个精于算计、维护本国利益的权臣应有的表现。”
戚睿涵语气沉重地补充:“确是如此。事出反常,必有蹊跷。我仔细观察,那苏丹在会谈中几乎如同傀儡,几次欲言又止,都被阿里普拉巧妙地压制或引导。看来我们的猜测八九不离十,这祖法儿的真正主事人,确是那位首相无疑。而他如此‘大方’,背后所图,恐怕更大。”
朱成功面色凝重如水,手指摩挲着那份墨迹未干的协议草案,缓缓道:“无论如何,协议已初步达成,白纸黑字,代表着祖法儿官方的态度。我等若此时反悔,于理有亏。明日签署用印,完成这表面章程之后,我等即刻启程,前往下一站七姊妹岛和伊麦利那(马达加斯加)。今夜……”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声音斩钉截铁,“所有人,衣不解甲,兵刃置于手边,轮流守夜,以防万一。告诉将士们,非常之时,需有非常之警惕。”
是夜,月隐星稀,厚重的云层吞噬了天光,祖法儿港口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唯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堤岸,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哗哗声,间或夹杂着几声不知来自何处的犬吠,更添几分凄清与不安。驿馆内,大部分顺军士兵遵照命令和衣而卧,保持着警觉,哨兵在院墙内无声地移动,如同幽灵,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戚睿涵躺在坚硬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白日里阿里普拉那看似热情却暗藏机锋的眼神,苏丹那无奈的神情,以及姐妹们探查到的种种异常——后门的军械、频繁的调动、沉重的车辙……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中反复盘旋。他侧耳倾听窗外的动静,除了风声、海浪声,便是死一般的宁静,然而这种过分的、刻意的宁静,反而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让人心绪不宁,呼吸都变得困难。
与他相隔不远的房间里,白诗悦、袁薇、刁如苑、刘菲含和董小倩也大多未能安眠,女子特有的敏锐直觉,让她们清晰地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越来越浓的不祥预兆,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子夜时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突然,一声极其轻微、类似瓦片被不慎踩动而滑落的脆响,从主屋屋顶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几乎是同时,负责在院中暗影处守夜的董小倩,以及东西两角望楼上目光锐利的顺军哨兵,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出了短促而尖锐的竹哨警示音。
“敌袭——!”
喊声未落,异变陡生。
驿馆四周,骤然亮起无数火把,跳跃的火焰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瞬间将驿馆所在的区域照得亮如白昼,晃得人睁不开眼。密集如暴雨敲打屋瓦般的脚步声、弓弦剧烈震动的嗡嗡声、以及用阿拉伯语发出的、充满杀意与狂热的呐喊声,从四面八方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嗖嗖嗖——” 无数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飞蝗般密集地射入驿馆院落,狠狠地钉在木质的门窗、梁柱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咄咄声响。紧接着,是陶制火油罐被抛投进来的清脆碎裂声,以及黑色的火油四处飞溅,遇火即燃,火焰“轰”地一下升腾而起,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爆燃的火光映照出无数晃动的、狰狞的身影。
“保护大人,结阵,快结阵!” 甘辉的怒吼声在混乱中响起。
驿馆内瞬间陷入了极度混乱与恐慌。许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顺军士兵,甚至还来不及完全清醒,抓起手边的武器,就被穿透薄薄窗纸射入的毒矢射中,闷哼着倒地;或被迅速蔓延、吞吐火舌的烈焰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在火光中翻滚。门窗被粗暴地用重物撞开,无数身着祖法儿军服、手持雪亮弯刀与长矛的士兵,如同嗜血的蝗虫般,疯狂地涌入院落,见人就砍,逢人便刺,手段狠辣果决,显然是要赶尽杀绝。
戚睿涵在警示发出的瞬间就已从床榻上弹起,心脏狂跳,一把抓起枕边的长剑,一脚踹开房门。只见院中已是一片狼藉,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人影幢幢,兵刃交击的铿锵声、临死前的惨嚎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刺激着耳膜。
白诗悦、袁薇、刁如苑、刘菲含和董小倩也几乎同时冲出房间,她们虽脸色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迅速拿起各自倚在门边的兵器——白诗悦的双短剑,袁薇的九齿钉耙,刁如苑的齐眉棍,刘菲含的双戟,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