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云台忠骨隐青山(5 / 9)

敬意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冒昧来访,搅扰清静,还望阁老与夫人恕罪。”

李岩将六人请入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厅,红娘子亲自用粗陶碗奉上用山间清泉冲泡的野茶,茶香清苦,别有一番风味。

“山居简陋,无以待客,只有这山野粗茶,诸位莫要见怪。”李岩示意众人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年轻而充满关切的脸庞,“诸位何以找到这荒山野岭?京城一别,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期。”

戚睿涵也不绕弯子,直言道:“不敢瞒阁老。您辞官归隐,我等在京中听闻,虽深感钦佩阁老高洁之风,但也万分担忧。司马门权欲熏心,排除异己之心,已是路人皆知。阁老乃国之柱石,声望素着,即便归隐,在他眼中,恐怕依旧是潜在的威胁。他……恐怕不会轻易让您在此安享清福。”

白诗悦接口道,她的声音温婉,却带着清晰的忧虑:“是啊,李阁老。司马门此人,看似沉稳,实则睚眦必报,猜忌成性。您如今虽不在其位,但他难免会担心您登高一呼,或将来对新帝施政有所影响,甚至担心您手中是否握有对他不利之物。依他的性子,只怕是……难以安心。”

李岩静静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仿佛这些担忧早已在他心中盘桓过无数次。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这群年轻人不顾风险前来报信的欣慰,但更多的是更深重的无奈与一种听天由命的淡然。他缓缓呷了一口苦涩的野茶,那味道在舌尖久久不散:“诸位心意,老夫心领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苍翠的竹林:“只是,老夫既已挂冠而去,便是一介草民,无官无职,只想在这白云山下,汲泉而饮,耕田而食,了此残生。司马门……他纵有权势,总不能无端加害一个手无寸铁、与世无争的归隐之人吧?况且,陛下……陛下总该念及老夫些许微劳,存有一分旧情。”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近乎天真的期望,或许也是身处绝境中不愿放弃的、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光。这希望,连他自己都知道,是何其渺茫。

刘菲含摇了摇头,她的分析总是最为冷静直接,不带丝毫委婉:“阁老,请恕晚辈直言。政治斗争,往往不讲情面,只论利害。您存在本身,对司马门而言就是一种潜在的、他无法完全掌控的变量。他如今蒙蔽圣听,大权独揽,若要构陷,何患无辞?‘莫须有’三字,便是够矣。至于陛下……”她微微停顿,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大家都明白。年轻的皇帝,早已被司马门牢牢控制在手中。

刁如苑也劝道,语气恳切:“阁老,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面对司马门这等毫无底线的对手。我等此番前来,并非仅为问候,更是希望您能加强防备,或者……考虑另寻一处更为隐秘、不为人知的栖身之所。东厂番役,无孔不入。”

李岩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眼前这六张年轻而真挚的面庞。他们穿越时空而来,本可超然物外,冷眼旁观,却依旧心怀赤诚,忧国忧民,甚至不惜以身犯险,这让他深感慰藉,胸腔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也因此,更不愿连累他们。他深知司马门的手段,一旦牵扯过深,后果不堪设想。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仿佛无忧无虑的苍翠竹林,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诸位,你们的心意,你们不顾安危前来示警的情义,老夫感激不尽,铭记五内。”他转过身,目光澄澈而平静地看着他们,“但正因如此,老夫更不能连累你们。司马门势大,耳目众多,爪牙遍布。若他知晓你们与我这个‘罪臣’有所牵连,必会殃及池鱼,将你们也视为眼中钉。你们身负异禀,见识超凡,心胸格局非寻常人可比,将来这天下,或许还有许多需要你们匡扶、需要你们贡献力量的地方。不必为了老夫一个行将就木的归隐之人,涉此险境,断送了大好前程与更为重要的使命。”

“阁老!”戚睿涵心中大急,还想再劝。

李岩抬手,用一个坚决的手势制止了他,脸上露出一抹豁达却又带着深沉悲凉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夕阳余晖,凄美而短暂:“我意已决。诸位不必再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夫一生,但求问心无愧。若我李岩命该如此,纵使藏于九地之下,亦难幸免。若天命尚佑忠良,这白云山,便是老夫的桃花源,足以终老。诸位,请回吧。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保护好自己,将来或可为这天下苍生做更多事。这,便是对老夫最大的帮助,也是老夫最后的请托。”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平静与决绝。戚睿涵六人知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