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没有城镇灯火的干扰,繁星如同无数颗钻石镶嵌在黑天鹅绒般的天幕上,比在中原所见更加密集、更加明亮,银河宛如一条发光的巨川横贯天际,壮丽得令人窒息。营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众人疲惫而兴奋的脸庞,也驱散了山间夜色的寒凉。
卞玉京取出古琴,置于膝上,轻抚琴弦,悠扬而略带苍凉的琴声在山谷间静静流淌、回荡,与这异域的星空奇异地融合。顾横波和着琴声轻声吟唱着一首江南小调,她的歌声清越动人,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乡愁,连远处再次响起的狼嚎也仿佛成了这夜曲的应和,不再显得可怖,反而增添了几分野性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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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木云子静静坐在戚睿涵身边,目光望着跳动的火焰,突然用她那特有的、略带清冷的嗓音低声问道:“睿涵可曾想过,百年之后,这片土地将会变成什么模样。”她的问题像是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戚睿涵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戚睿涵望着火焰中不断变幻的形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回答,声音有些飘忽:“人力有时而穷,历史有其洪流。我只愿……它至少能长久保持住眼前的这份纯净与生机。”他想起了另一个时空里这片大陆的命运,想起了那些消失的野牛与部落,心中泛起一丝复杂而沉重的情绪,那是对未知未来的隐隐担忧。
次日清晨,山林间弥漫着薄雾和草木的清香,探险队继续向东行进。随着海拔逐渐降低,植被开始变得稀疏,高大的针叶林逐渐被低矮的灌木和耐旱的草类取代,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在大盆地边缘,干燥的风卷起沙尘,打在脸上有些微痛,他们遇见了一群正在追逐叉角羚的印第安猎人。那些猎人骑着矮壮而耐力十足的印第安马,身体几乎与马背平行,展现出惊人的骑术,与马匹仿佛融为一体。
叉角羚奔跑的速度令人惊叹,它们的身影在灼热的空气扭曲中如风般掠过荒原,四蹄几乎不沾地,带起一路烟尘。沈云英看得心驰神往,忍不住取下背上长弓,抽出一支箭矢,搭箭瞄准了一头落在队伍稍后方的母叉角羚。她屏息凝神,目光锐利如鹰,计算着风速与距离,弓弦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利箭破空而去,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那头母叉角羚应声倒地,其余羚羊瞬间加速,化作一道道褐色的影子四散奔逃,消失在远处的起伏地带,只留下滚滚烟尘。
印第安猎人发出了一阵短促而嘹亮的赞叹呼声,纷纷策马前来。马蹄踏在干硬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为首的一位老猎人,脸上布满风霜的刻痕,眼神却依旧明亮,他利落地跳下马,走到倒地的羚羊旁,仔细查看箭矢命中的部位——正中脖颈,一击毙命,伤口极小,显示出极高的技巧。他抬起头,朝着沈云英竖起大拇指,古铜色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笑容,口中说着听不懂但充满敬意的语言,还拍了拍自己强健的胳膊。
刘国轩笑着对正在收弓的沈云英说:“沈姑娘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这手箭术,便是许多边军老卒也未必及得上。看这些猎人的神色,已是将你视为真正的勇士了。”
沈云英微微脸红,将弓背回身后,谦逊地摆了摆手:“刘将军过奖了,小女子只是随家父学过些皮毛,侥幸而已。是这叉角羚奔得直,才好瞄准。”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自信光彩,却透露了她内心的些许自豪,能被这些生于马背、长于弓箭的猎人认可,绝非易事。
当晚,探险队与这个以狩猎为生的印第安部落共同举行了盛宴。烤叉角羚的香气混合着某种香料植物的气息,弥漫在整个营地,令人食指大动。众人围坐在巨大的篝火旁,分享着鲜美的烤肉和部落提供的某种烤制后口感粉糯的根茎食物。尽管语言不通,但笑容、手势、互相敬酒的举动,以及共同分享食物的行为,足以传递最基本的友善与接纳。
部落的巫医,一位脸上涂着彩色颜料、眼神深邃的老者,向刘菲含展示了各种草药的功效,通过夸张的动作模仿疾病的症状和草药起效的过程,时而捂住胸口咳嗽,时而做出痛苦倒地又痊愈起身的样子。
刘菲含认真观察,不时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下草药的形状,并通过何斌艰难的转译,努力理解它们的用途,同时也拿出一些随行携带的清凉油、膏药等物,解释其效用,双方都对这些来自遥远东方的药物充满了好奇。戚睿涵则通过何斌的翻译,费力地与部落首领交流,大致了解到这个部落遵循着季节性的迁徙路线,追逐着兽群和水源,他们的生活与这片严酷而美丽的土地紧密相连,对自然的理解和利用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继续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