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音,带着惊惶禀报道:“老爷,各位夫人,不好了!刚得到的密报,李岩大人及其家眷,在白云山故居被司礼监秉笔太监段正华带人围住,已经……已经被抓了,正押解回京!”
虽然早有预感,但当消息被证实的这一刻,众人心中还是猛地一沉,仿佛一块巨石砸入深潭,激起无声却剧烈的震荡。
“果然……他还是动手了。”刁如苑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罪名呢?”戚睿涵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那家人头垂得更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说是……抗旨不遵,意图……谋反。”
厅内陷入一片彻底的沉默,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谋反——这顶沉重无比的帽子一旦扣下,足以将任何功勋卓着的开国元勋碾为齑粉,永世不得翻身。空气中弥漫着无力的窒息感与无声的愤慨,仿佛连时间都在这沉重的消息中凝固了。
数日过去,李岩及其家眷被秘密投入暗无天日的天牢。司马门似乎并不急于处置,如同经验老到的猎手,在捕获猎物后,并不立刻杀死,而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等待一个能将影响力最大化的时机,或者说,在酝酿一场足以席卷整个朝堂的更大风暴。
朝堂之上,气氛因此变得愈发诡异。每日清晨的建极殿早朝,百官们如同提线木偶,言行举止都透着十二分的小心。奏对时字斟句酌,生怕一言不慎,便步了李岩的后尘。那金碧辉煌的殿宇,在初夏日渐炽烈的阳光下,反射出的不再是皇权的威严,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的光泽。
六月中的一天,凌晨时分,夜色尚未完全褪去,东方天际仅有一线鱼肚白。北京城从沉睡中缓缓苏醒,但那种苏醒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滞重。官员们的府邸早已亮起灯火,仆从们悄无声息地准备着车马轿辇。
身着各色官袍的朝臣们,在微明的晨光中,如同沉默的潮水,从各个方向汇向皇城。宫门外,众人按品级排班列队,彼此之间少有交谈,偶尔交换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与揣测。空气中弥漫着凌晨的湿凉与一种无形的紧张,连偶尔响起的马蹄声和官员压抑的咳嗽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皇城巍峨的轮廓在渐亮的天光中显现,飞檐斗拱,沉默地俯视着脚下这群掌握帝国命运,此刻却命运未卜的人们。
建极殿内,鎏金蟠龙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晨曦透过精致的窗棂,在地面的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年轻的天子李天淳端坐于龙椅之上,他身形尚显单薄,努力挺直腰背,面容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努力模仿着记忆中祖父的威严,只是那威严之下,隐约可见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御座之侧。
司马门就站在龙椅侧下方不远的位置,那是超越礼制的距离。他身着象征极高权位的猩红蟒袍,面色平静无波,如同深潭。他甚至无需刻意做出什么姿态,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微微垂着眼睑,但那份静默的姿态,反而比任何张扬跋扈都更具压迫感。他的存在,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隔断了年轻天子与下方群臣的直接联系。
例行的政务奏报在一种异乎寻常的谨慎氛围中进行完毕,殿内陷入了一种短暂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宁静。仿佛暴风雨前那令人窒息的平静,连官员们官袍摩擦的窸窣声都清晰可闻。
就在这紧绷的寂静几乎要达到顶点时,司马门忽然动了。他上前一步,动作舒缓而沉稳,微微向龙椅上的天子躬身,用他那特有的、不高不低却异常清晰、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得真切的声音开口道:“陛下,诸位大人,今日早朝,有一桩喜讯,亦有一桩趣事,与诸位分享。”
百官的心弦瞬间被这只言片语狠狠拨动,骤然绷紧。喜讯?趣事?从这位权阉口中轻描淡写吐出的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危险气息。
李天淳似乎也有些意外,他侧过头,带着几分好奇看向司马门:“哦?司马公公,是何喜讯?趣事又从何而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对身边这位“辅政”近乎本能的信赖与询问。
司马门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让他锐利的眼神更添几分寒意,如同冰面上骤然裂开的一道细缝。
“回陛下,乃是远在泰西的岛国英吉利,感念天朝上国恩德,特遣使不远万里,进贡了一种海外奇果。此果色泽金黄,鲜艳夺目,形似鸡卵而略长,名曰‘柠檬’。”
他略作停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下方凝神静听的群臣,继续道:“据使者言,此果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