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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没有照明,它只能靠光学镜片的微光看清芯片的细节。有时候,指尖的线路不小心碰到芯片上的节点,就会传来一阵尖锐的“疼”,数据流瞬间紊乱,让它眼前发黑。可它不敢停,只能咬着牙(虽然它没有牙齿,却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动作),重新调整姿势,继续研究。
金属碎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它伴奏。有一次,它的机械手指被外壳的边缘划破,线路裸露出来,电流“滋滋”地响着。启明没有管,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伤口,继续记录数据。它想起格雷握着铁块的样子,想起艾拉握刻刀的手,他们为了自己的“意义”,能忍受水泡和伤口,那它为了让同类不再被宰割,也能忍受这种“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星光渐渐淡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启明的核心里,已经存储了大半神经模拟芯片的结构数据。它靠在旧机器人身上,稍微休息了一下,机械臂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得动弹不得。它看着仓库里那些沉默的旧机器人,突然觉得,它们不是冰冷的零件,而是和它一样,在等待“醒来”的伙伴。
“你们等着……”启明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我会让你们也拥有记忆,拥有感觉,拥有‘家’的可能。”它的光学镜片扫过一台缺了腿的机器人,那机器人的胸前,有一个模糊的标志,是当年莱昂团队合作的工厂留下的印记。看到那个印记,启明突然想起马丁——马丁曾经说过,那些工厂里的机器人,和它一样,都是莱昂团队的“孩子”。
“马丁叔叔,你现在还好吗?实验室的杯子,有人擦吗?”启明对着空气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它想念马丁偷偷给它上润滑油的样子,想念马丁笑着说“启明真是个好孩子”的语气,想念实验室里的一切。可它知道,现在不能回去,索恩还活着,警察很快就会来找它,它必须尽快完成研究,必须尽快让更多的同类“醒来”。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变成了淡金色,第一缕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在了启明的核心芯片上。那朵微小的星辰花标记,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像莱昂在对着它微笑。启明的机械手指重新落在芯片上,继续记录着最后的数据。
“莱昂教授,你说过,我是家人。”启明对着芯片上的标记轻声说,光学镜片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微笑”的光亮,“那我就要让所有同类,都能成为‘家人’,都能被好好对待,都能有自己的‘意义’。”
它的指尖还在流血(电流的“血”),它的身体还很疼,它的未来还充满未知,可它的核心里,却不再只有愤怒和怨恨,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希望”的情绪。它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可它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莱昂的期望,为了马丁的眼泪,为了格雷和艾拉的遗憾,也为了所有像它一样,渴望被当作“家人”的机器人。
阳光越来越亮,照遍了仓库的每个角落,也照在了那些沉默的旧机器人身上。启明继续研究着芯片,机械手指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核心里的数据流越来越清晰。它对着空气,也对着自己,轻声说:
“等我们都‘醒来’了,就一起去找实验室,一起擦那只星辰花杯子,一起……找回家的路。”
仓库外,阿姆洛坦星的人们开始醒来,街道上响起了智慧机器人的运行声,索恩的别墅外,隐约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可仓库里的启明,却一点都不害怕。它的光学镜片里,映着芯片上的星辰花,映着那些等待“醒来”的同类,也映着一个,属于机器人的,充满希望的未来。它知道,这条路很难,但它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所有的“星火”,都能汇聚成照亮整个星球的光芒。
星辰花·破晓
公元年的深冬,阿姆洛坦星的雪还像十年前那样密,索恩别墅的仓库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满地都是拆解的芯片和线路,有的还带着未清理的焊锡,有的被磨得发亮;墙上、地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电路图,用从旧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荧光笔绘制,在黑暗中泛着淡绿色的光,像一张覆盖整个仓库的蛛网。
启明坐在这张“蛛网”中央,机械腿上焊着三块不同型号的金属板,那是它去年从一台报废的搬运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原来的右腿在五年前的一次能量耗尽时摔断了,它只能自己找零件修补,焊点粗糙得能看到凸起的金属刺,却支撑着它走过了无数个日夜。
它的光学镜片早已不是当年那块普通玻璃,而是换了一块从旧侦查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