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苛政噬干人 黔东燃恨起(3 / 5)

路吗?求你们带上我吧,我儿子被抓壮丁抓走了,我老婆子活着也没指望了……”

李天保站在人群外,听着外乡人描述神兵如何刀枪不入,如何杀贪官,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他握紧了腰间的柴刀,刀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或许,这真的是条活路?

务川县金竹乡的山路比印江更险。张羽耀揣着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玉米饼,已经走了三天。他是听一个逃荒的人说的,金竹乡香树坝有个叫张羽勋的人,在山洞里行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而且分文不取。他把家里仅有的一床破棉被留给妻儿,嘱咐他们要是自己没回来,就去投奔远方的亲戚,然后揣着半块玉米饼就上了路。

山路陡峭,荆棘丛生,张羽耀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咳嗽也越来越严重,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他渴了就喝路边沟里的泥水,饿了就啃两口玉米饼,玉米饼太硬,咯得牙床生疼,可他舍不得多吃,这是他唯一的干粮。第三天傍晚,他终于走到了香树坝,这里在一片深山里,周围都是高耸的山峰,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着,若不是逃荒人给的标记,根本找不到。

张羽耀拨开藤蔓,一股潮湿的凉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洞里不算太大,能容纳几十个人,洞中央燃着一堆篝火,火苗跳跃着,把周围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十几个农民围坐在火边,有的咳嗽,有的瘸腿,有的脸上长着恶疮,都在安静地等着看病。

洞的最里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脸上有几颗麻子,看起来普普通通,不像个医生,倒像个常年劳作的庄稼汉。他看见张羽耀进来,站起身招呼:“这位兄弟,你是来看病的吧?哪里不舒服?”

这男人就是张羽勋,大家都叫他“癞子东林”,因为他头上长过癞子,虽然好了,却留下了疤痕。张羽耀点点头,把自己的病情一说,咳嗽又忍不住发作起来。张羽勋让他坐在火堆旁,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草药,有蒲公英、金银花,还有些张羽耀不认识的植物。他又取来一碗清水,是从洞壁渗出来的山泉,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咒语,接着把草药往水里一泡,递给张羽耀:“喝了吧,保管见效。”

张羽耀半信半疑地接过碗,水有点苦,还有股淡淡的草木灰味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一饮而尽。奇怪的是,喝完没多久,胸口的憋闷感真的减轻了,咳嗽也少了许多。他又惊又喜,对张羽勋拱拱手:“先生真是神医!”

张羽勋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他指着洞壁上用木炭写的标语:“我不是神医,我是受苦人。你看这上面写的——‘灭丁、灭粮、灭捐’,这才是治病的根本。苛捐杂税不除,抓丁拉夫不止,老百姓就算没病,也得被逼死!”

洞里的农民纷纷点头附和。一个瘸腿的汉子说:“张大哥说得对!我儿子就是去年被抓去当壮丁,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首都没回来。官府还逼着我交‘壮丁捐’,说我儿子是为国捐躯,家里要光荣纳税,不交就烧房子!”另一个老婆婆抹着泪:“我家老头子就是因为交不出粮,被差役打断了腿,躺了半个月就走了,临死前还喊着‘我没粮啊……’”

张羽勋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坚定:“兄弟们,官府靠不住,神仙也靠不住,要活命,只能靠自己!我张羽勋虽不是神,但我能让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反抗!喝了我的神水,不仅能治病,还能刀枪不入,咱们组成神兵,杀贪官,抗苛税,让穷人能活下去!”

他从角落里拿出一把大刀,刀身锃亮,一看就是经常打磨。他举起刀,往自己胳膊上砍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刀被弹开了,胳膊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众人惊呼起来,纷纷凑近了看,七嘴八舌地说:“真是神法!太厉害了!”张羽勋又让一个年轻小伙子试试,小伙子怯生生地拿起刀,闭着眼睛砍了他一刀,结果还是一样,刀被弹开,胳膊没事。

张羽耀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的绝望仿佛被这“神法”照亮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张羽勋磕了个响头:“张大哥,我愿意跟着你!只要能让老百姓活下去,我这条命给你都行!”

洞外,夕阳的余晖透过藤蔓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羽勋扶起张羽耀,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坚定:“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苛政猛于虎,可猛虎也怕群狼,只要咱们团结起来,就没有打不倒的恶势力!”

那天晚上,张羽耀在山洞里住了下来。他听张羽勋讲如何组织大家,如何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