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雪花仍在四合院的上空飘洒,将屋檐、地面染上一层薄薄的素白,却掩盖不住这院墙内里涌动的复杂人心。何雨柱家屋内,炉火带来的暖意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寒意中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秦淮茹低着头,站在屋子中央,双手紧紧绞着破旧棉袄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感觉自己像站在审判席上,等待着最终的宣判,而法官,就是面前这个曾经对她家多有照拂,如今却显得如此陌生而决绝的何雨柱。
何雨柱没有看她,而是从抽屉里取出那张早已准备好的信纸。纸张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他又拿出钢笔,拧开笔帽,放在桌上。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秦淮茹身上。
“秦师傅,”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秦淮茹耳中,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钱,我可以借。但规矩,得按昨晚说的来。”
秦淮茹的心猛地一缩,昨晚那屈辱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何雨柱将信纸推到她面前,又指了指钢笔:“按照这上面写的,借款金额,用途是小当的学费,还款期限是下次发工资后三天内。看清楚,然后在下面签字,按手印。”
秦淮茹颤抖着手拿起那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清晰而冰冷:
今借到何雨柱同志人民币 10元整,用于女儿贾当的学费。定于下次发放工资后三日内归还。立此为据。
借款人: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生疼。这不仅仅是一张借条,更像是一纸将她所有尊严剥离的判决书。她仿佛看到过往那些年,何雨柱笑眯眯地递过来饭盒、塞过来零钱的情景,与眼前这冰冷刻板的字据形成了残酷的对比。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她拼命咬着下唇,才没让它掉下来,咸涩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冉秋叶站在一旁,看着秦淮茹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下意识地别开了目光。她知道丈夫的做法是对的,是理智的,但这个过程,对于任何一个尚存一丝自尊的人来说,都太过残忍。
“写吧。”何雨柱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秦淮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孩子们期待的眼神,空荡荡的米缸,以及婆婆时不时发出的痛苦呻吟,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钢笔。
笔尖落在纸上,却重若千钧。她的手抖得厉害,写出的字歪歪扭扭,几乎不成形。每写一笔,都像是在自己的心上划下一刀。终于,在借款人后面,她写下了“秦淮茹”三个字。字迹潦草而无力,仿佛是她此刻心境的真实写照。
写完后,她像是虚脱了一般,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何雨柱拿出一个小印泥盒,打开,推到她的手边。
秦淮茹看着那鲜红的印泥,瞳孔微缩。她知道,这最后一按,就彻底将这次借贷钉死在了规则之上,也将她与何雨柱之间那点残存的情分,彻底碾碎。
她闭上眼,伸出右手拇指,狠狠按在了印泥上,那抹红色刺得她眼睛生疼。然后,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决绝,用力按在了自己名字旁边。
一个清晰的、鲜红的指印,烙印在了纸上,也烙印在了她的心上。
何雨柱拿起字据,仔细看了看签名和手印,确认无误。然后,他才从口袋里取出早已数好的钱,放在桌上,推到秦淮茹面前。
“数数吧,金额对不对。”他的语气依旧平淡。
秦淮茹看也没看,一把抓过钱,死死攥在手心,仿佛那不是钱,而是滚烫的炭火。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字据我收好了。”何雨柱将字据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动作缓慢而郑重,像是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秦师傅,记住你立的字据,也记住我昨晚说的话。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各自安好。”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彻底关上了未来可能再次求助的大门。
秦淮茹浑身一颤,低着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知道了……谢谢……”
她再也无法忍受,转身踉跄着冲向门口,拉开门,一头扎进了院中纷飞的雪花里,那单薄的背影充满了无尽的凄凉和狼狈。
然而,无论是屋内的何雨柱和冉秋叶,还是仓皇逃离的秦淮茹,都没有注意到,在何雨柱家斜对面,贾家那扇虚掩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