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断腿时,一具铁塔般的身躯倏然出现,一手稳稳托住她腰身,力道沉实得不像凡人。
她惊魂未定抬头,对上一双冷如寒潭的眼。
月下,那人赤着上身,肌肉如铁铸,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落。
他眉骨微蹙,目光如刀,一言不发将她轻轻放下。
下一瞬,他头也不回,右掌一推——
“轰!”
三百斤重的石狮竟被他单手挪开半丈,轰然落地,激起一片泥水,正好挡住驿馆巡夜兵丁的视线。
谢梦菜怔在原地,心跳如鼓。
这哪是凡人之力?分明是神将降世。
她强压惊涛,整了整衣袖,从怀中取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指尖微微发颤,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程校尉,我知你不愿成亲,我也无路可逃。这一纸婚契,只求你我各取所需——假婚一年,和离各安。你若应下,明日我便去官媒处登记,绝不连累你名声。”
程临序垂眸,目光落在她湿透的斗篷、发青的指尖,又缓缓移向她手中那张纸。
他没接,也没动,只是静静站着,像一尊不动的山。
雨还在下,打在院中青石板上,噼啪作响。
而谢梦菜站在他面前,单薄如纸,却挺直了脊背,像一株压不垮的草。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她只知道,若今晚不成,明日她便再无回头之路。
程临序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那目光沉得像边关的雪,压得人喘不过气。
谢梦菜站在雨里,湿透的裙裾贴在腿上,冷得指尖发青,却一动未动。
她知道,这一瞬的沉默,决定她一生的去向。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如砂石碾过铁甲:“你说,假婚一年?不拜堂,不同寝,不入族谱?”
“是。”她答得干脆,没有半分迟疑,“只走官媒登记,立契为证。期满和离,两不相欠。”
他眉峰微动,视线缓缓落在她手中那张纸——边缘已被雨水浸出淡淡晕痕,字迹却依旧清晰工整。
他又问:“你不怕我撕了它,把你交给巡夜兵,按夜闯军驿治罪?”
谢梦菜抬眼,直视他冰冷的眸子:“若将军想治罪,方才就该喊人。可你挪石狮、挡视线,早已动了恻隐。况且……”她顿了顿,从袖中抽出另一张纸,递上前,“我知道你真正难处。”
程临序眸光一凛。
那纸上,赫然是边军当前最缺的药材名录:羌活、防风、黄芪、川乌……甚至细到所需斤两与炮制方法。
字迹清秀,条理分明,末尾还附了一行小注:“户部克扣军资,民间采买需避官耳目,可托药行‘济仁堂’中转。”
他猛地抬眼,声音冷了几分:“你从何处得来此讯?”
“三日前,你在兵部呈报的军需折子,被御史台驳回。我在济仁堂抓药时,听见两个采办争吵,说边军急缺药材,却无人敢运。”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天气,“我查了三日,记下这些。若将军允婚,这名单,连同我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