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门裂玺之后,京城三日无雨。
天如铁幕,云层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百姓仰头望天,窃窃私语——玉玺裂,太后死,连老天都不肯落一滴雨,这是要变天了。
可最诡异的,不是天象,而是太庙。
自那夜谢梦菜将蜡丸残壳掷入废墟,太庙方向便夜夜起烟。
无人添香,香炉却自燃,青烟袅袅,直上三更,灰烬层层堆叠,竟凝成一道奇异纹路:龙首倒悬,龙身盘柱而上,鳞爪逆向而生,形如“逆龙盘柱”。
李长风第一个察觉不对。
他本是先帝旧卫,守过三朝太庙,深知香灰从不会自行成形。
那一晚,他亲自潜入太庙废墟,借月光拓下灰纹,手都在抖。
第二日天未亮,便匆匆叩响裴砚之的门。
裴砚之披衣而出,眉心紧锁。他接过拓片,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这不是天意。”他低声说,“是人意。”
他抬眼望向宫城方向,声音冷得像霜:“有人把‘引魂香’混进了贡香。此香……唯先帝驾崩当夜,由内廷秘配,以九味阴沉香、骨灰烬、冥纸灰合制,专用于通灵召魂——寻常人闻之,轻则梦魇,重则神志迷乱,见所不见。”
李长风倒吸一口冷气:“所以那些老宦……他们是被‘引’了?”
“不是被引。”裴砚之缓缓摇头,“是被控。他们看见的‘先帝显灵’,不过是施术者想让他们看见的幻象。”
消息传到昭宁长公主府时,谢梦菜正对着一面铜镜梳发。
她动作未停,只淡淡问:“香料来源查到了?”
柳五郎跪在殿外,声音沉稳:“查到了。近月三批‘南疆沉香’经户部签批入库,名义是修缮太庙供香,批文用印……是已革职的礼部尚书赵崇安的私章。”
铜镜中,谢梦菜的手微微一顿。
她缓缓放下梳子,转身,眸光如刃。
“他们不敢立活人,便要立个死魂。”她轻笑一声,冷意彻骨,“想借先帝之名,捧出一个‘遗命代言人’,好让天下以为,我谢梦菜监国是篡逆?”
柳五郎低头:“正是。他们要造神——把太后未死之身,塑成先帝遗魂的传声筒,借鬼神之口,废我新政。”
殿内寂静。
谢梦菜起身,走到案前,指尖轻抚那张香灰拓片。
逆龙盘柱,形似诅咒,又似警示。
她忽然笑了。
“既然他们想通冥,那我就陪他们,走一遭阴司。”
她抬眸,目光如雪刃出鞘:“李长风,传令内廷,供香照旧,香火不熄。但自今日起,所有入库贡香,暗中掺入‘醒神露’粉末——此物无色无味,入香即融,唯能破迷心之术,让那些被蒙蔽的人……清醒过来。”
柳五郎皱眉:“若他们察觉换香?”
“正要他们察觉。”谢梦菜眸光微闪,“但他们不会停。因为他们已经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