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清剿。
他在军令末尾写道:“凡携家眷者,赐南境荒田五十亩,免赋三年;愿归乡者,发还旧籍文书,准其复户。”又额外加了一句:“拆三箱‘手绣战袍’,取内衬分赠各降将首领。”
当夜,边关军帐。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卒接过那件拆开的战袍内衬,指尖抚过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无数女子在布里悄悄绣下的“勿忘”“平安”“回家”。
他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将军……我们不是反您啊……我们是饿得太久,忘了为何而战……”
与此同时,长安城西市深处,萧玉衡站在织机旁,脸色凝重。
她刚截获一条密报:北方商路异动,大批粗麻布经西域暗道南运,竟有敌国细作出高价收购“织字布”,意图仿制边军战袍,混入我方防线。
更可怕的是,已有数批布料被制成敌军装束,内里同样绣上“守”“不负”等字,蛊惑我军心。
她连夜入宫求见谢梦菜,言辞急切:“必须封锁《千针谱》纹样,否则敌军借我民心之物反噬我国,后果不堪设想!”
谢梦菜却摇头。
她站在御园湖畔,望着水中星月交辉,淡淡道:“越禁越神,不如放流。”
三日后,户部张贴告示天下:《公主纹》织法图样正式公开,凡民间匠人能改良耐火防蛀者,赏银百两,授匠师衔。
消息一出,万民争试,巧思纷涌。
不过月余,竟有人创出双层夹织之法,外粗内柔,更以蜡染隐纹藏字于布中,遇热显形;另有奇人用矿灰浸丝,使布料遇火不燃,微焦,人称“不焚布”。
而此刻,在宫墙最幽静的一角,韩九娘悄然打开另一只锦盒。
里面不是军旗,也不是纹样图册,而是一卷未染的素绢,边上压着几缕不同颜色的丝线——青如春水,赤似晚霞,墨若深潭。
她指尖轻抚过绢面,低声自语:“主子,百姓的针线要进宫了……可咱们的,才刚开始。”
夜色如墨,边关的风刮得比刀还利。
韩九娘披着一件旧皮袄,立在军需大帐外。
她身后是连绵十余里的临时工棚,灯火通明,织机声如潮水不息。
三千流民营妇孺日夜赶工,指尖翻飞,丝线穿梭——不是为了活命的工钱,而是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归属”。
她们绣的不再是“守土不负”,也不是“寸心如初”,而是一个全新的字:疏。
青丝为经,赤线作纬,墨色勾边,每一针都浸着不同地域的色彩与记忆。
有人用江南春桑染的碧绿,有人拿北境雪地晒干的茜草红,甚至还有老妪拆了亡夫战袍,取出最后一点靛蓝残线,颤巍巍地缝进衣角。
“万源归渠。”韩九娘低声念着谢梦菜亲授的寓意,目光扫过一箱箱叠得整整齐齐的新式战袍,“天下再乱,终有源头;人心散了十年,也该收一收了。”
三日后,第一批万件战袍押送前线。
当运货车队驶入主营辕门时,士卒们竟自发列队相迎。
有人一眼瞧见那抹熟悉的赤红色绣纹,猛地冲上前去:“这是……陇右的颜色!我娘坟前供的布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