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布未干,信已飞(1 / 4)

    夜雨如注,江南百里长堤在一声闷响中轰然塌陷。

    泥浪翻涌,浊水奔袭,沿岸村落顷刻陷入黑暗。

    百姓惊醒于梦中,赤脚奔逃,哭喊声撕破雨幕。

    有人跪地叩首,颤声呼号:“天罚来了!是触怒上苍了!”

    可就在这混乱绝望之际,一缕微光从村口亮起。

    是个老妇,披着蓑衣,手中高举一块湿透的布条——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一个“导”字,针脚稚嫩,却清晰可见。

    她站在泥水中嘶喊:“织字令到了!三十六村轮守!男丁上堤,女眷送饭!竹筏挂布,顺流传信!”

    那是谢梦菜当初随《万布书》散播民间的“织语”密约,未曾明发政令,却早已悄然扎根人心。

    刹那间,火把次第亮起。

    青壮抄起铁锹麻袋冲向溃口;妇人抱着干粮冒雨穿梭;孩童将写满字句的布条系上竹筏,推入激流。

    一条条彩布在黑水之上漂荡,像断不了的线,牵动千里之外的呼吸。

    萧玉衡的商队正行至江畔渡口,暴雨倾盆,原要北运的千匹细绸、十万石粮秣堆满船舱。

    她掀帘望去,只见岸边火光连绵,无数人影在雨中奔忙,而每艘救援竹筏首尾皆系着带字布条,竟与她曾在长安街头见过的“万布书”如出一辙。

    副手低声问:“东主,还走吗?”

    她望着那片风雨中不灭的人海,忽而冷笑:“走?这时候走,我萧家三代商誉就全砸在这条江里了。”

    当夜,货船尽数靠岸。

    粮米卸于高地,布匹拆成绷带裹伤,就连压舱的桐油也被熬成火膏照亮堤坝。

    一名小吏颤抖着记下清单,抬头问:“这些……算赈灾款?还是军供?”

    萧玉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清冷:“不算朝廷的账,也不记我的本。这是‘布信’换来的命。”

    消息传回京城时,谢梦菜正在灯下翻阅一份户部急报。

    她指尖停在“长堤地基被人暗挖”一句上,眼神骤沉。

    不是天灾,是人祸。

    旧党残余勾结豪强,妄图以民生之痛,毁新政根基。

    他们要的不是堤垮,是民心崩。

    但她没召大臣议事,也没调兵遣将。

    只唤来赵元吉,淡淡道:“把《万布书》里那些家书,抄一百份。挑最暖的几句——孩子说想当裁缝的,母亲写‘莫忘渠边字’的,都带上。交给萧家商队,让他们一路散发。”

    赵元吉迟疑:“公主……这有用吗?”

    她抬眼,目光穿透窗棂雨幕,仿佛看见千里外那一片燃烧的灯火:“朝廷的令箭能到一时,可人心的线,早已缝了一年。”

    当夜,灾民围坐在篝火旁,接过泛黄纸页,一字一句读着陌生人的信。

    一位老妇捧着女儿笔迹,泪如雨下:“她说……别忘了小时候在渠边写的字,要挺住。”她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破碗狠狠摔在地上,“我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