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有人能仿得天衣无缝,非他莫属。
而冷宫偏殿,正是存放废弃诏稿与旧印模之所。
谢梦菜缓缓放下茶盏,瓷底轻碰案几,一声脆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们不用刀兵,不举旗鼓,不劫金銮,不焚玉牒。”她低声道,“他们只想让天下慢慢听不见声音——连‘听见’本身,都被悄无声息地抹去。”
这才是最狠的网。
不是夺权,而是断声;不是篡位,而是让皇权自己失语。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风拂动帷帘,远处教坊司的方向,隐约传来琵琶试调之声。
“温砚秋可在?”
“在。”
“让她排一出新曲,《无声令》。讲一个聋官误读圣旨,致千里旱蝗,百姓流离。最后一句——”她顿了顿,字字如钉:
“若君不言,民何以闻?若民不闻,国何以存?”
又命织坊取千匹“风信布”,将《静诏》全文一字不漏地绣于其上,随商队北上传递。
百姓不解其意,只觉怪异:“朝廷怎么连话都不说了?连布都开始写字了?”
流言如潮,悄然漫过城关。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一道密信正穿过烽燧狼烟,直抵西北边关。
边陲某镇,戍楼高耸,风沙扑面。
一名守将跪在案前,手中战报微微发抖:“将军……我们……未闻调令。”
帐中火光摇曳,程临序披甲未卸,手握一封密信,指节泛白。
他抬头望向南方,目光穿透万里黄沙,仿佛能看见那座沉默的皇城,和那个在暗流中织网的女人。
良久,他低声道:
“再等三日。”
三日后。
边镇急报如雪片飞入京畿,纸面焦黄,似被风沙磨去了最后一丝温软。
最前一封由驿骑亲手呈至御前,墨迹未干,字字如钉:
“臣守雁门关,因未闻调令,错失截击良机。敌军夜渡黑水河,焚我屯粮三仓,掠民两千而去……罪该万死,伏请天罚。”
满朝哗然。
金銮殿上,皇帝怒极反静,手中玉笏重重砸在龙案之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敲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文武百官低头屏息,无人敢言。
几位老臣面色铁青,目光却悄然扫向内阁几位素来主“清宁理政”的阁老——他们近日频频奏请削减钟鼓司编制,说是“去冗存精”,如今看来,竟像是早有预谋。
“将士戍边,浴血不退,竟因一道诏书无声而误战机?”皇帝声音低沉,却如雷滚云层,“朕之令出不了宫门?我大靖禾的军心,就这么被人轻轻一抹,就散了?”
无人应答。
就在死寂将要吞噬整个大殿时,一道素色身影缓步而出。
谢梦菜着昭宁长公主常服,衣襟绣银丝流云纹,发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