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小梅说今天日头好，柳蒿芽肯定嫩，非拉着我来。你们采不少了呀！”

“刚来一会儿。”赵卫国看了看张小梅的篮子，里面已经有一些了，采得很干净。“这边这块挺嫩的，你们就在这儿采吧。”

两拨人自然而然地汇到了一处。大人们唠着家常，孩子们叽叽喳喳，河滩上热闹起来。张小梅悄悄挪到离赵卫国不远的地方，低着头认真采撷，偶尔抬眼飞快地瞥他一眼，又赶紧垂下。赵卫国心里暖暖的，手里动作不停，把采到的最肥最嫩的几根，顺手放进了张小梅的篮子里。张小梅脸更红了，却没拒绝，只是小声说了句：“谢谢卫国哥。”

黑豹跑回来，看到张小梅，亲热地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腿。张小梅笑着摸摸它的头。

日头偏西的时候，大家的筐子篮子都满了。嫩生生的柳蒿芽散发着浓郁的清香。赵卫国招呼大家：“差不多了，回吧，还得收拾呢。”

回到家，王淑芬已经把大锅烧上了水。采回来的柳蒿芽要赶紧处理，不然蔫了就不新鲜了。赵卫东和赵卫红帮着把柳蒿芽里的杂草、枯叶挑拣干净。赵卫国则用清水反复淘洗了好几遍，洗去泥沙。

锅里水滚开，把洗净的柳蒿芽倒进去，用筷子翻动几下。原本深紫色的茎叶一遇热水，迅速变成了鲜绿色。焯烫的时间不能长，几十秒钟，看到叶子变软、颜色变翠绿就赶紧捞出来，放进旁边准备好的凉水盆里“拔”一下。这一步是关键，既能去掉一部分苦味和蒿子气，又能保持野菜爽脆的口感和鲜亮的颜色。

拔凉的柳蒿芽捞出来，攥干水分，松松地堆在大盆里。这时候的柳蒿芽，颜色碧绿如玉，散发着一种更加纯净、诱人的清香。

另一边，王淑芬已经在碗里打了好几个鸡蛋，搅匀。锅里放点豆油，油热后倒入鸡蛋液，快速划散炒成金黄色的鸡蛋碎，然后舀几勺自家下的黄豆酱进去，加点水，翻炒熬煮一会儿，让鸡蛋和酱的味道充分融合。很快，一股咸香浓郁的鸡蛋酱味道就飘满了屋子。

晚饭桌上，一大盆翠绿水灵的焯柳蒿芽，一小碗金黄喷香的鸡蛋酱，成了最抢眼的菜。旁边还有一碗过年留下的咸肉炒土豆片，一碟酱黄瓜，主食是金黄的高粱米水饭。

“来，都尝尝，开春第一口鲜！”王淑芬笑着招呼。

赵卫国夹起一筷子柳蒿芽，在鸡蛋酱里滚了滚，送入口中。焯水后的柳蒿芽脆嫩爽口，那股独特的清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微微的苦味被鸡蛋酱的咸香一激，反而转化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鲜甜，越嚼越有味道。就着一口清凉的高粱米水饭，别提多舒坦了。

“好吃！真鲜灵！”王猛吃得头都不抬。

李铁柱也闷声道：“嗯，比冬天酸菜香。”

赵卫东和赵卫红更是吃得小嘴油光。黑豹在桌下，也分到了一点没放酱的柳蒿芽和鸡蛋碎，吃得津津有味。

张小梅和她娘也被留下来一起吃饭。小梅姑娘小口吃着柳蒿芽蘸酱，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娘边吃边夸：“还是淑芬嫂子手艺好，这柳蒿芽焯得火候正好，一点不苦不柴。”

王淑芬笑得合不拢嘴：“主要是今年芽子嫩！卫国他们会挑。”

一顿饭，吃得简单却格外满足。肚子里有了这口带着春天气息的“青”，仿佛一冬天的浊气和油腻都被涤荡干净了，浑身都透着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