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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殷士儋和赵贞吉同时骇然变色,猛地站起身!私烧御瓷,形制还涉番邦?这是抄家灭族的僭越大罪!
杨帆的心也是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那亲卫继续道。
“更…更麻烦的是!被抓的私窑主不服,当街闹将起来!竟…竟口口声声说…说他们是奉了…奉了杨部堂您的指令!
是您…您允许他们烧制新式瓷器,以通海贸的!如今…如今景德镇已是群情汹涌,谣言四起!”
“胡说八道!”
赵贞吉气得脸色铁青。
“部堂岂会下此乱命?!分明是奸人构陷!”
殷士儋也是又惊又怒,看向杨帆。
“部堂!此事…此事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暗中布局,欲借此事,兴风作浪!”
杨帆面沉如水,眼中寒光闪烁。
他瞬间便明白了,这绝非简单的窑主抗法或诬告,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直指他而来的政治阴谋!私烧御瓷,形制涉番,再扣上他“指使”的帽子…这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对那亲卫道。
“传令下去!即刻将涉案一干人犯、物证,严加看管!没有本官与殷学士、赵抚台三人联署手令,任何人不得提审,更不得用刑!本官要亲自…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他目光扫过殷士儋和赵贞吉,语气凝重。
“殷学士,赵抚台,看来…有人是不想让我们过安生日子了。这江南…又要起风了。”
杭州,巡抚衙门内,方才那点难得的平和气氛荡然无存。
那前来报信的衙役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断断续续地禀报着景德镇那骇人听闻的乱局:
“几位大人明鉴!…那…那批五爪龙纹的瓷器,确实是从新来的几家私窑窖藏里搜出来的…
可…可那几个窑主喊冤,说…说是有人故意将东西藏在他们窑里,栽赃陷害!说…说定是那些老窑户眼红他们生意,使的毒计!”
“老窑户那边…那边也不认!说…说无凭无据,凭啥赖他们?两下里…就在街上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后来…后来不知怎地,就动了手!
老窑户的家丁、陶工,和新窑户招揽的人…打成了一团!砖头瓦块满天飞,还…还动了刀!”
衙役咽了口唾沫,脸上惊魂未定。
“这…这还不算完!打着打着…不知从哪传出话来,说…说那批御瓷,根本不是新窑户自己要烧的!是…是杨部堂!
是杨部堂暗中指使他们烧的!说…说这是变法的新政!是为了…为了通商海外,赚番邦的银子!”
“这话一出来…可就炸了锅了!那些…那些杨部堂分派到各窑做工的契奴…就是那些新户们,一听就急了!
他们以为是督陶官沈淳沈大人要构陷杨部堂!抄起家伙就…就冲向了官窑衙署!
要…要找沈大人讨说法!沈大人吓得…吓得紧闭衙门,让小的们拼死杀出来…来杭州求援啊!几位大人!如今…如今景德镇街上…已是血流成河,彻底乱套了!”
一番话说完,衙役几乎瘫软在地。
堂内,杨帆、殷士儋、赵贞吉三人脸色皆是无比难看。
“私烧御瓷…街衢械斗…构陷钦差…”赵贞吉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发沉。
“这…这已非寻常民变!此乃泼天大案!依下官之见,应立即呈报浙直总督谭纶谭部堂!请总督府速派标营兵丁,前往弹压!
同时…应即刻行文,通报南京锦衣卫镇抚司!此事…已非我等所能处置!”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第一时间就想把这块烫手山芋扔出去,生怕沾上一星半点。
殷士儋眉头紧锁,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