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五代十国里最能“作”的人物,石敬瑭认第二,怕是真没人敢认第一。这哥们本是李嗣源的女婿,打小在沙陀军营里摸爬滚打,刀光剑影里硬生生熬成了手握重兵的河东节度使。在晋阳城里,他跺跺脚,整个北方的地皮都得颤三颤——府里的亲兵个个能征善战,仓库里的粮草堆得比城墙还高,连契丹人都得敬他三分。
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变故就像乌云似的压了过来。李嗣源一闭眼,他的儿子李从厚、李从珂跟走马灯似的换皇位,龙椅还没焐热就换人坐。尤其是李从珂,打小就看石敬瑭不顺眼,总觉得这个姐夫眼神里藏着野心。等他自己坐上龙椅,更是夜夜睡不着觉,梦里全是石敬瑭提着刀闯进皇宫的场景。
于是,削兵权的诏书一道接一道往晋阳送,措辞一次比一次硬:“姐夫啊,你在河东太辛苦了,回京来享清福吧,兵权交给朝廷保管”“晋阳的兵太多了,裁掉一半,给其他地方匀匀”……明里暗里都在说:“把兵交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石敬瑭哪肯束手就擒?他在府里绕着柱子转了三天,算盘打得噼啪响:论兵力,自己的河东军虽然精锐,但跟后唐的全国兵马比,还是差了一截;论名声,李从珂再怎么说也是李嗣源的亲儿子,占着“正统”的理,自己起兵就是“谋反”。硬打?纯属拿鸡蛋碰石头。可就这么认栽,把兵权交出去当个富家翁?他又不甘心——这辈子刀尖上舔血,图的不就是那把龙椅吗?
突然,这哥们眼睛一亮,像被雷劈中似的,想出个能让后世骂他千年的馊主意——找外援!而他找的“外援”,竟是北方草原上虎视眈眈的契丹。
石敬瑭连夜让人铺好最光滑的宣纸,挑了最会写奉承话的幕僚,趴在案上写起了求救信。信是给耶律阿保机的儿子耶律德光的,字里行间把“不要脸”三个字刻进了骨头里:“尊敬的契丹皇帝陛下,只要您肯出兵帮我把李从珂那小子拉下马,让我当上中原的皇帝,我就认您当亲爹!另外,燕云十六州那片好地方,直接割给您,算是儿子给您的见面礼,以后年年还孝敬您金银珠宝!”
写完还觉得不够,又加了句:“儿子一定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派心腹快马加鞭送往契丹王庭,生怕晚了一步。
耶律德光收到信时,正在草原上打猎,刚一箭射穿了一只白鹿的脖子。他展开信纸,眯着眼一字一句地看,起初眉头紧锁,以为是中原人耍的什么花招,看到“认您当爹”“割燕云十六州”时,突然“噗嗤”笑出声,接着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天下竟有这等好事?白捡个中原皇帝当儿子,还能捞着十六州的地盘?这石敬瑭,比草原上最会献媚的狐狸还机灵!”
他把信往箭囊上一拍,对身边的将领说:“传令下去,点十万骑兵,跟我南下!这忙必须帮,得让我这‘儿子’早点当上皇帝!”
公元936年的秋天,北风卷着沙尘,契丹铁骑像一股黑色的潮水,越过长城南下,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抖。石敬瑭则在晋阳竖起反旗,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两军一南一北夹击,后唐的军队根本扛不住。李从珂在洛阳城里看着一份份败报,气得拔剑砍断了龙椅的扶手,木头渣子溅了一地,最后走投无路,抱着传国玉玺登上城楼,一把火点燃了宫殿,火光冲天——后唐就这么亡了。
石敬瑭如愿以偿,在契丹的扶持下戴上了沉甸甸的皇冠,国号“晋”,史称后晋。登基那天,他没先拜天地,而是特意派了个最会磕头的大臣去契丹,给耶律德光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地奉上“父皇帝”的尊号,自己则当起了历史上臭名昭着的“儿皇帝”。
朝堂上的大臣们看着这一幕,脸都快埋到胸口了,有的老臣偷偷抹眼泪,觉得祖宗的脸都被丢尽了。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臣实在忍不住,趁没人的时候,拉着石敬瑭的袖子说:“陛下,咱们中原王朝的皇帝,历来是‘天朝上国’的象征,如今认异族人为父,这传出去……实在太丢人了啊!后人会戳咱们脊梁骨的!”
石敬瑭却一脸无所谓,甚至有点得意地拍着老臣的肩膀:“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坐稳这龙椅,叫几声爹算什么?等我根基稳了,谁还记得这些?再说了,耶律德光比我还小十岁呢,我喊他爹,是给他面子!”
可他忘了,燕云十六州不是普通的地盘。那片土地上,有燕山的险峻,有长城的雄关,有幽州、云州这样的坚城,本是中原王朝抵御草原铁骑的天然屏障,就像家门口的一道铁门。如今这道铁门成了契丹的地盘,草原骑兵随时能顺着幽州、云州的平原南下,直逼黄河,等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