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勋贵瘫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背靠着墙,目光呆滞地望着那个还在渗血的猪头。
最后一丝犹豫、一丝侥幸,被这极致的恐怖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裴家的报复或许狠辣,但那是“人”的范畴,有规则可循,有漏洞可钻,有时间周旋。
可顾云洲……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
他行事完全超脱常理,根本不给你任何反应和挣扎的机会!
跟他作对,连死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两害相权,他只能选择那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的“害”。
“认……我认了……”
唐勋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灵魂,喃喃自语,眼泪、鼻涕、口水混合着脸上的冷汗,一起往下流,模样凄惨又恶心。
“我按他说的做……我去认罪……”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对着吓傻了的阿彪嘶吼,声音嘶哑破裂:“去!快去!把保险库里那几样最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那尊翡翠观音!那对北宋官窑瓶子!还有金条!全全部装上!”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双腿发软,几次都又跌坐回去,只能徒劳地用手拍打着地面。
“去裴家!去裴家老宅!现在!马上!”
他脸上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眼神涣散,只剩下最本能的、对生存的渴望。
“我去负荆请罪,我去求裴家,求他们看在我主动认错的份上饶我一次……”
比起面对裴家未来可能的雷霆之怒,他更怕今晚闭上眼睛后,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顾云洲用这种近乎魔幻现实主义的恐怖手段,帮他做出了唯一的选择——奔向那个或许还能喘口气的火坑。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只剩下求生本能驱使着这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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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老宅,深藏于京城一条静谧的梧桐树荫深处。
青砖灰瓦,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泛着幽冷的光,门口一对石狮子沉默矗立,威严肃穆。
与门外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仿佛是两个世界。
一辆黑色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宅邸侧门,轮胎碾压过青石板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车门打开,唐勋贵几乎是被人从车里半扶半推地架了出来。
他两腿发软,脚下虚浮,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像一块被揉烂的抹布。
脸上眼袋浮肿青黑,嘴唇干裂失色,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
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尚未褪尽的惊惶,眼珠子神经质地乱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仿佛阴影里随时会扑出索命的恶鬼。
那个血淋淋的猪头,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唐先生,请。”
裴家的老管家早已候在侧门,声音平稳无波,眼神却像尺子一样,将唐勋贵的狼狈从头到脚量了一遍。
唐勋贵喉咙干得发紧,艰难地迈开步子。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烧红的炭火上。
穿过几重院落,绕过影壁,终于来到了主宅的客厅。
厅内光线偏暗,厚重的紫檀木家具沉淀着岁月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卷墨香和檀木的冷香。
裴老爷子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穿着一身藏青色中式褂子,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两个深红色的文玩核桃,发出“咔哒、咔哒”规律的轻响。
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半阖着,似乎没留意到来人,却又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老爷子下首,分别坐着裴景深的父亲和二叔,皆是面色沉凝,不怒自威。
整个客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核桃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唐勋贵自己那擂鼓般无法抑制的心跳声。
这种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窒息。
唐勋贵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裴爷爷!裴伯伯!裴叔!”
唐勋贵带着哭腔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错了!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
“求您们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吧!”
他这毫无骨气的做派,让坐在一旁的裴二叔皱了皱眉,眼底掠过